不清楚在第幾次恢復記憶後,他經常會在夢裡聽到這個聲音。
很悲切、很痛心的吶喊。
那是連一向冷靜自持、不為任何事所動搖的他,心弦也被深深觸動的悲傷。
『艾伯、艾伯!』
而這個時候,他無論如何努力都沒辦法行動,只能靜靜地躺著,望著面前那擁著自己的那個人,帶著似乎有許許多多無法傾訴的話語,壓抑著痛苦呼喊他。雖然面容模糊不清,但是恢復了許許多多記憶的他,憑著判斷與自耳邊響起的熟悉嗓音,也能夠料得到對方的身分。
絕望,讓語氣在激動之時,還有著沙啞與哽咽。
明知道怎麼做都沒有用了,連虛偽笑著安撫彼此都做不到,那個人卻不願相信現實。
而他,則是放棄了,傷得這般嚴重,已經來不及了。
這是愚蠢的代價,所以在被砍傷的時候,他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置身在權力與陰謀之中,一旦輸了便是這個下場。
這個人追隨他直至今日,也可以放棄了。
『別擔心!你一定可以得救的!』
不可能的,他知道,沒有人比他清楚現在的他是花費了多少力氣硬撐著。
『已經……夠了。』
只為了說這句話,只希望能跟對方好好道別,先前分手的情況是那麼得不愉快,在生死離別之時,他不想帶著遺憾離去。
至少求對方別再將無謂的關懷花在自己身上,不值得的。
但是,也到了極限了。
『這不像你啊,艾伯,不要這樣子……』
那時,他很想微笑。
真是巧啊,他也覺得這個人現在的反應,還真不像平時的模樣。
連眼睛受了不斷惡化的傷,都可以親自將眼球挖出來一腳踩爛,如此爽快直接的這個人,竟然會為了他如此狼狽,真傻。
啊……實在是令人懷念。
為什麼現在才注意到,其實最重要的東西一直在身邊陪伴著他,怎麼會忽略了?
忍不住的,他流下了淚,彷彿能聽見這人倒吸了一口氣,感覺到那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正在顫抖。
終於,理解到這是徒勞無功的了吧?他想。
不要難過,他只是氣數已盡。
他沒辦法活下去,可至少,這個人還活著,他沒有拖累對方。
這樣就好,所以不要悲傷了,接下來的日子請為自己活下去吧。
這時,也許是即使已經失去了光明,他仍想再看看對方的臉,不禁睜開了疲憊的雙眼,回握住對方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
然後……
然後他的記憶,就這麼中斷了。
醒來時,淚水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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