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澄自認是胸襟無限廣闊的人,比如說:部下做事偷懶,他不會責罵,但會給予十倍的工作量、賭博發現對手作弊,他不會戳破,但會讓對方輸到只剩褲子、被人挑釁施暴,他不會生氣,但會把對方打到好幾個月見不了人。
雖然有人吐槽他,這些行為和寬廣胸襟差得有整個人類大陸含魔人國這麼大,但澄覺得,當下將恩怨處理完畢就不計較,已經是好人了。
儘管他比較想當壞人。
可不提前述那些經歷,在不小心撞見生死之交與過去討厭的人翻雲覆雨,還能如此平心關門等待兩人穿戴好衣物,再一同喝茶聊天,憶起過去的種種不快,澄覺得現下這個行為絕對稱得上有寬廣胸襟。
「今日有何要事?」
「沒事我就不能來找子萊說話?」澄斜眼看坐在自己的對面,才剛做完那等事卻能臉不紅氣不喘的男人──日昇國神子柳原京樂,有說不出的礙眼。
放下怨恨,對奉神者也已無偏見,但親眼看見好友神子萊被人撲倒,心裡總是會有那麼一點不爽快。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為自己的擅自斷定道歉。」
「如果心中無鬼,何必道歉?」
忽然,那一直側枕在京樂的人睜開眼,淡淡地說了句「很吵」後,又沉沉睡去了。
澄搖搖頭,他只是有一點小疙瘩,所以遇上京樂總會想要對嘴幾句,而且是有水準的鬥嘴,可不是在面對自家大哥時所吼的「煩死了,滾!」。
「算了,不玩了。」澄放下茶杯,聳聳肩。「管不住的這張嘴都讓子萊生氣了。」
「嗯,還是讓神休息吧。」
澄理解這句的含意,由於小時候的經歷,讓神子萊產生難以想像的巨大陰影,一直難以平穩入睡,但自從與京樂相識後,這樣的情況慢慢改善。
神子萊擁有「神」與「子萊」兩個名字,對外都以混合自稱,知情者不多,畢竟能讓神子萊自我介紹的人少之又少,熟人都喊他「子萊」,現在世人知道的日昇國神子的侍從也是「子萊」,只有京樂會在旁無閒雜人等時,親暱地喚「神」。
澄記得那名據說是龍魂分身的男人,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的表情很精彩,眉頭皺得很深,都成了川字形。
在唯一信仰的國家,名字帶有「神」與「神子」可不是一件好事。
京樂無比溫柔地輕撫神子萊的睡顏,眼裡的那抹情意濃得都能滲入旁人的心坎裡,確實不像作假,但這個男人的心裡藏了太多深沉,讓澄難以放心地將好友交給對方。
「對子萊,你那時到底多認真?」
「哪時?」
「別裝傻了,當然是你被子萊帶去魔人國的時候。」
在人類與魔人仍是敵人時,神子萊因擔心身為神子的京樂離開,將人強硬帶去魔人國軟禁。那時,澄與京樂沒少吵過架,他摸不透京樂的心思,不相信對方,口口聲聲提醒神子萊,總有一天這個男人會逃離。然而,也不知道一向感情淡漠的神子萊究竟著了什麼魔,對京樂相當迷戀,屢勸不聽。
然後有一天,京樂逃走了,神子萊像瘋了一般追去日昇國,等澄處理完自己與大哥的恩怨,再次見到兩人時已握手言和。
澄一直沒有詢問兩人和好的經過。
「如果你那時看著子萊就是這樣的眼神,也許我只會認為你心機了點,對子萊還是認真的,可不是,你的目光少了愛戀,多了玩味,所以我才會要子萊離開你,但果然就像那時你諷刺我的,子萊居然寧可相信你,也不聽我的話……哼,我還是沒搞懂,你有什麼魅力讓子萊著迷。」澄說得很不是滋味。
「是啊。」京樂沉思了會,笑了:「確實,最初不是很認真的。」
「喂……」
「儘管最初只是好奇,畢竟頭一次遇到像他這般,身手高強手段狠辣,內心卻十分單純的人。一開始的目的很簡單,我想要知道這樣的男人,能因為我做到什麼程度?所以,被打昏帶到魔人國的時候,我真的很吃驚呢。」
瀟灑闔起扇子,京樂先是喝了杯熱茶潤喉,才續道:「我在需要察言觀色的家庭出生,多年來早已養成壞習慣,有的時候連我也無法明白,自己的話語行為,究竟是出自真心呢?又或只是想要看到對方給予符合期待的回應?或許你不相信,神是唯一我出手後,來不及收回來的人。」
「確實不太相信,尤其我還知道你的風流事蹟。」澄翻了個白眼:「但是,子萊相信你,我也沒有辦法。」
澄的語氣充滿著酸意,因為京樂的介入,他與子萊的友誼差點破裂,若非他們同樣尊敬魔人國王,或許早就分道揚鑣。
「不,你太看不起他了,神單純卻不愚昧無知,他並不相信我,是我費盡心思、用盡手段,使他不能沒有我。為了拴住他,我必須讓他的身心再也無法離開,這也是為何我無法收手,我在自己尚未發覺的時候,已深陷進去。」說著,京樂不禁苦笑:「做得太過分,差點就讓神對我痛下殺手。」
回想神子萊發狂的模樣,他佩服當時的自己仍能冷靜安撫。
縱使風流,他仍是日昇國神子,不可能對人魔開戰置之不理,可神子萊同樣不可能放自己回去。
「人魔戰爭我不得不回去,只是沒有料到神的反應是既然無法得到,那便殺人後自殺。」
在那個瞬間,他正視自己的感情,且兩人再無退路。
幸好,他挽回了這個人。
「你這是在造孽,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澄冷哼。
「松井澄,你與朔月國神子即使結仇,即使有一天分開,任誰都無法抹去血緣的連繫,橫熤與龍神也存在靈魂上的密不可分,而我與神卻沒有任何無法動搖的羈絆。」
「你們可是神子與侍從。」
「橫熤已經證實他能夠切斷契約,已不是無法動搖。」京樂說:「若有一天我被神殺害,我也不後悔,我是他重視到寧可親手埋葬的人,對此,我相當榮幸。」
看見京樂以幸福的表情如此說道,澄喃喃:「這是什麼鬼病態發言……」
「當然,為了不讓我們走到那個下場,我會極盡一切努力,剛才那番話,是為了回答你的問題,對於神,我相當認真。」
澄已經徹底明白京樂的誠意,同時也感到難以言喻的惡寒。
他告別兩人,返回朔月國,路上不停思考京樂那番話,心口積累的鬱悶在看到自家大哥朝自己揚起懷念的笑容的瞬間,緩和些許。
「小澄,歡迎回來,日昇國好玩嗎?」
「普普通通啦。」
澄隨口說道,整個人癱軟下來,靠在松井凌的背上,發出長長的嘆息。
「嗯?」凌雖然訝異,但也欣喜自家弟弟難得的撒嬌,並沒有詢問。
過了許久,無法抹去鬱悶的澄終於忍不住開口。
「大哥,我只是假設喔,假設哪天你覺得已經無法得到我了,你會把我殺了嗎?」
凌錯愕至極,張嘴支支吾吾了會,艱澀地說:「小、小澄,不要開這種玩笑啊,這麼可怕的事情,哥哥想都不敢想啊……」
「我又沒說要離開你,都說只是假設了,而且我也沒有開玩笑,你快回答到底殺還是不殺?」
被逼迫要給個世間最難的答案,凌俊美的臉孔皺成一團,只是想像那個可能性就令他痛苦不堪,煩惱很久,澄也沒有催促,只是一句話也沒有說,氣氛悶得難受。
「……我是不可能殺你的,最多、最多……」凌聲如細絲:「最多關起來不放你走……吧……」
澄一愣,在凌緊張得以為自己可能下一秒就要被討厭的時候,澄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是嗎?確實很像你這白痴的做法,哈哈哈哈哈!」
澄的笑聲讓凌丈二摸不著頭腦,他沒有被討厭嗎?
「小澄你不是最喜歡自由嗎?」
「是啊,但吃了莫名其妙的醋後把我關起來這種事,你又不是沒做過,都給你氣飽了,而且,」澄頓了頓,才說:「而且,比起殺不殺死的,還是你的答案比較能接受。」
凌摸摸臉,尷尬地想,的確,他已經做過了,還怕什麼呢?
「不過為什麼忽然問這個呢?」
「沒什麼,心血來潮而已。」
儘管有一天會一同毀滅,京樂和神子萊還是決定以極端的愛情困住彼此。
而他雖然喜好自由,但能夠為了大哥折斷羽翼。
每個人傳達愛情的方式都不一樣,只是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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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和小K聊到,感覺凌在情愛方面有鬼畜化的潛能
我想想覺得實在太有可能了,感覺那個大哥是會因為妒忌把小澄關起來的那型
接著小K又提到小京會比較聰明,小K實在比我還了解那群孩子們www小京確實聰明,他是個會讓他人慢慢深陷進去的人,不過他也把小神搞成得不到就要殺的類型就是了
聊著聊著就想到這個翻外,既然想到了就手癢,趁著這個假日還算閒的份上就趕緊來敲文
..........好久沒敲本子以外的短文了,我行不行阿?(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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