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的暗色魔宮覲見廳內,站著數名以銳利的視線審視路德的魔族衛兵。
路德微微欠身示意,即使被沉重的氣氛圍繞,面對的是外貌年幼卻仍散發著威嚴的女性魔王,身為異族的他也沒有表現出分毫的緊張。
掛著輕鬆且優雅的笑容,表現出自然不做作的態度,那宛如帝王一般高傲自信的眼神並非刻意仿造,而是天性使然。
「汝,確定要背棄光明,加入吾黑暗種族?」
魔王蕾格烈芙以稚嫩的聲音開口詢問,過於成熟的沉穩語氣與外貌年齡不大符合,路德沒有表現出驚奇訝異,並不是早已理解外貌與實際年齡並不一定相同,而是毫不關心。
是的,除了自己以外的事情幾乎沒有一件能博得他的關注,路德在意的事情極為稀少,他正是這般看似溫和實則冷淡、難以捉摸的男人。
「是的。」勾起奪人心魂的邪美笑容,路德回應。
「汝,不後悔?」
「沒有什麼事值得猶豫,我已經決定了,後悔?呵,這不符合我的性格。」路德說:「我不會做使我抱持悔恨的事情。」
「汝為什麼這麼做?必須讓汝做到這個地步的理由為何?」
自願與非自願墮落成魔的光明種族與混沌種族並不罕見,有的是自身欲望、有的是為了達成目的、有的只是受到黑暗種族的迫害,但或許是初次遇見無法臆測心思的對象,蕾格烈芙再三確認路德的意願。
對此,路德仍只有笑了笑。
「因為很有趣的,不是嗎?」
那是真心,或是假意,蕾格烈芙無法從那完美的笑顏判定。
唯一可以確信的,是那任誰也無法動搖的意志之堅定。
座落於偏僻郊區的高級住宅與行蹤不定的俊美主人,不時成為人們聊天磕牙的話題。
人們說,這外觀為別墅的建築實為花店,販賣的皆是普通人類難以尋獲採摘的罕見花卉。人們說,這裡居住一位容貌俊美且毫無瑕疵、宛如天仙的男人,一旦與他對視,便會被奪去靈魂。人們說,這名男人並非人類,而是流落在外、流有光明種族血液的帝王後代……當然,人們並不介意真實為何,只是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罷了。
身為話題主角的路德當然不是人類帝王的子嗣,但他確實是屬於光明的天使種族,在人類大陸擁有別墅以及為了販售花卉而改建,都是一時興起。
而這一切的一切,將成為過去式。
路德整頓著店面,或許他人會認為以路德的性格並不會做體力活,但這其實是錯誤的,其實他很樂意因興趣行動,為了將他今後的住所展現出最美麗的一面,親力而為是有其必要性的。
忙碌好一會兒,環顧著目前的成果,路德滿意地笑了。
「嗯,原本的花店佈置一下,就能夠改成十分吸引人的情報店呢。」
這時,門鈴響了數聲,繚繞在大廳內的聲音清澈悅耳。
望著窗外的明月,現在已是半夜時分,路德想不到哪一位友人會特意選擇這個時間點拜訪,莫非是客人?懷著一絲好奇,他前去應門。
當瞧見站在門外的男子,路德面露驚喜。
「哎呀,想不到你會在這種時候來到這裡找我,莫非,是難以壓抑思念之情了?」
畢竟這棟別墅和對方的住處相隔好一段路,若說只是經過,也太強詞奪理。
男子名為梅倫,是他戀慕多年卻未能得到的對象。
或許是對異族存有戒心,梅倫總是與路德保持著距離,以恭敬有禮的態度相待,而此時,那總是帶著淺淺笑容的表情上透露出十足的不解。
「三更半夜冒然叨擾萬分抱歉,聽聞你被天界驅逐的消息,我來向你詢問是否屬實。」
單刀直入、不拐彎抹角地詢問,以梅倫平日面對自己的態度來說,可真是非常難得。
「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吧。」
路德於背脊之處現出並展開雙翅,梅倫不禁倒退一步,不敢置信過去曾經目睹、那原是白色無暇的羽翼染成罪孽的色彩,並散發出不祥的氣息。發現屬於黑暗種族的亂之力意圖侵蝕自己,他趕緊發揮自身的力量加以防禦。
而路德彷彿這時才注意到這件事,收回雙翼並壓抑力量。
他無所謂的笑笑,表示剛才的行為並非出自於自身的意志。
「你究竟計畫著什麼?」梅倫問:「以你的自尊心,我不認為你會自甘墮落,縱使真的看錯了人,但我認為你是不可能露出把柄,讓自己遭遇這般處境。」
「也沒什麼需要這麼嚴肅討論的事情,只是很有趣而已,我不覺得現況有任何不妥。」
「請不要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敷衍以待。」
「我怎麼捨得敷衍你?難得你如此關心我,開心都來不及了。」
勾起薄唇、雙目微瞇,路德笑得美麗且邪魅,他漫步走到梅倫的面前,食指輕輕抬起對方的下顎,注視那即使自己表現出親密的舉動仍未因此產生動搖的眸光。
湊上前,路德在梅倫的耳邊低語:「只是比起這件事,你不認為在如此迷人的夜晚,與其說著煞風景的話題,不如讓我們一同進行著美好的娛樂吧?許許多多,肯定令你沉溺而無法自拔。」
梅倫不經意地避開,對於路德的誘惑,他僅僅以淺笑無視。
「如果加入黑暗種族是你自身的意願,我深表遺憾,我並不贊同自願墮落的做法,那是錯誤的行為。」先是環視四周,梅倫繼續說:「不過,既然你往後的工作是情報販子,不能否認,這是一個對我有利的機緣,我會妥善使用。」
生疏有禮表示,梅倫彎身行禮後,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望著梅倫離去的方向,腦海浮現方才那以記在心底的背影,路德笑了。
「對自己有利的機緣……嗎?只有你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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