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貝爾醒過來並看見傑多坐在他的大腿上睡得很沉時,冷靜地將對方抱起來放在一旁,伸了個懶腰舒展被壓了一個晚上而痠疼的筋骨。
由於這一陣子每天早上都會看到相同的景象,久了也就習慣,不同最初的錯愕,比起天天都能見到傑多睡在他的懷中,阿貝爾比較納悶對方是如何做到他無法察覺,他並不會因為睡著了便無法感應到周遭情況,莫非被傑多下了咒?想想覺得可能性相當高。
打了個呵欠,環顧如此空蕩的房間。
說真的,他完全不明白這個小鬼是什麼樣的情況。
貧困、沒有正式的工作,只有偶爾會有消災除妖的委託,然而委託人大半都是平民百姓,自然付不起龐大的錢財,至今他也沒有看見具說偶爾會拜訪的貴族,傑多唯一能夠自傲的僅有身為陰陽師的本事。
傑多是個奇怪的人,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輕輕鬆鬆擊敗了他,強迫締結契約,可明明實力高強,應該找得到更厲害的式神,不知為何卻沒有收服其他妖怪的打算。
原以為自己將會過著悽慘的生活,可傑多最多也只是耍些孩子的任性,嚴格說來並不過份,被他屢次冷眼以待時,絕對有能力懲罰他。
但傑多只是朝他嘻嘻笑著,像是不知恐懼為何物,就連差點被暗殺,傑多也只是得意滿滿表示幸好設下了結界,然後鄙視刺客太弱,彷彿從未徘徊生死邊緣,若不是自己確實被傑多被打敗過,他真的以為這個人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孩子。
他還記得那時刻意對傑多的性命安危置之不理,但事後傑多也沒有提起這件事,只是笑呵呵地說久等了,明明不可能不知情……
時時刻刻注視那純真燦爛的笑顏,他幾乎快要被迷惑,不明白究竟該要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這個以主人自居的人類。
不,他絕對不會臣服於人類,阿貝爾自我告誡,可也開始發現自己無法在憎恨傑多時毫不迷網。
或許,這就是對方的目的,他只能這麼想。
「唔……」
傑多抿了抿唇,揉揉雙眼:「小貓咪?」
閉著眼睛朝外摸了摸,發現什麼也抓不到,終於不情願地睜開,氣鼓鼓地瞪著將自己扔到一旁不管的阿貝爾。
「討厭,你為什麼要推開我啦!」傑多拼命擺動雙手抱怨:「本來還期待醒來可以摸摸你的。」
「我才要問你為什麼每次都要跑過來睡,我可不是你的床,也不是你的寵物。」
「當然是因為比較溫暖舒服啊!有什麼關係,又不會少一塊肉……沒關係,反正我天天都要抱著你睡覺,哼哼,要怎麼樣讓你推不開我呢?」
說著,傑多拿出一疊符咒,一張張瞧,阿貝爾的背脊不禁竄起一股惡寒,若傑多真的有這個意願,他根本迴避不了,由於法術的緣故,非但不得離開太遠,也給與傑多趁機貼上來緊抱住自己的機會。
「好啦,小貓,快去做早餐吧,吃完後我們還有得忙呢。」
「忙?怨靈已經處理完畢了吧?」
「笨蛋,那只是開始,有一堆事情等著我去處理呢,現在可不是悠閒的時候。」
一邊說,傑多一邊望著放在房間角落的壺,但阿貝爾怎麼看也看不出名堂。
「快去吧,不然我就命令你變成貓咪喔。」
阿貝爾當然沒有變回貓身任傑多揉捏的興趣,他翻了個白眼,認命去準備早餐。
剛吃飽,傑多立刻就拉著阿貝爾出門,似乎,吃飽飯稍作休息這個常識不存在於傑多的腦袋裡,老實說,他不只一次懷疑過傑多的精力究竟從哪裡冒出來,整天東跑西跑,甚至晚上還出門巡邏,連體力應當比較優秀的他都覺得有點疲憊了,傑多卻每天都仍是活蹦亂跳、精神奕奕的模樣。
拉著阿貝爾的手,傑多蹦蹦跳跳地走著,只差沒哼出歌,阿貝爾扳著一張臉,十分抑鬱,兩個人形成強烈的對比,順便一提,牽手並非自願。
『普通人類現在看不見我吧?牽著我還光明正大地說話,你不怕被當是怪人?』從旁人看來大概是個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的奇怪少年。
阿貝爾可以控制力量,決定能否讓人類瞧見自己,又或是限定陰陽之力只有一定程度的人類,也能隱去妖獸的特徵,看起來與普通人無異,當然對於實力遠高於自己的對象,無論怎麼隱藏都是沒有效果的。
『不會啊,我很開心,因為我就是想和你牽手嘛。』
被這麼調戲過後,阿貝爾就決定閉嘴了,實在不懂傑多的腦袋構造,調戲妖怪很有趣嗎?若對象是個貌美的女子那倒也能理解,可自己無論怎麼看都是個男人吧?
「告訴你喔,我們現在可是要去很厲害的地方,肯定連你都會嚇一跳的!」
「……啊,是嗎?」不曉得傑多為何如此興奮,阿貝爾回得意興闌珊,他現在只想回家,當然,是自己的家。
兩人並肩走著,期間傑多吱吱喳喳拚命說話,半刻也停不下來,阿貝爾隨口應付。
過了一陣子,傑多終於停下腳步,面朝阿貝爾敞開雙手,大聲宣布。
「到了!就是這裡,陰陽師的工作場所,陰陽寮!」
……是敵營。
「你做什麼無動於衷!」
大概原先認為會看到阿貝爾震驚的表情,結果卻是表現出比先前更加冷淡的態度,傑多氣得一邊搥打阿貝爾一邊指著陰陽寮:「你看,是陰陽寮喔,房子超大的呢。」
「想要消滅我就實話說,不必這麼拐彎抹角。」房子大又如何?怪不得他從剛才就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在這裡的陰陽師多半都有基礎的治妖能力,他並沒有完全隱去自己的存在,有一定實力的陰陽師沒道理看不見。
「真是的,我怎麼可能消滅可愛的寵物呢?頂多向他們炫耀一下而已。」
「為什麼要到陰陽寮?你不很討厭官員?」
「說不上討厭或喜歡啦,只是不想綁手綁腳而已,而且我相信我家的小貓肯定沒有見過這種大場面,所以好心帶你過來看看呀。」
已經不曉得該從哪裡吐槽了。
傑多得意地挺胸:「怎麼樣?我們將來也會住在這種超豪華的房子喔!」
依照傑多賺錢的速度,這輩子是不可能了吧,阿貝爾想。
「所以我不會讓你被消滅的,放心吧,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的喔。」
身為一個大男人被小孩子保護,而且還是人類,老實說一點也開心不起來,阿貝爾瞬間化成貓型,如果會被陰陽師發現真實身分的話,還是當一隻貓自在些。
見狀,傑多朝阿貝爾伸出手,做出要擁抱的姿勢,阿貝爾拐彎忽略,無視傑多可惜的眼神。
「什麼嘛,難得變成小貓又不肯讓我抱,小氣。」
嘟嚷著,傑多用力踏步,孩子氣的行為或許會讓他人覺得可愛,不過阿貝爾只默默地跟在一旁,不覺得討喜也不打算安慰,他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不時投射過來的目光扎得他渾身不舒服,如果不是跟在傑多身邊,恐怕早已有一堆法術或符咒丟過來了。
兩人步行了一陣子,正準備經過某個轉角,阿貝爾忽然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向後一跳。
原來站立之處不知何時貼著一張符咒,冒出數道小閃電,看似毫無威嚇,但阿貝爾知道若這符咒貼到自己身上,肯定是場酷刑。
「喂!你在做什麼啦!」
由於是下意識的閃躲,阿貝爾還沒有從死裡逃生反應過來,傑多已先發難,衝到面前張開雙手擋住,不太高興地瞪著面前的男人。
「我警告你喔,你如果傷害他的話,我就不跟你說話了!」
「……傑多?原來,他是你收服的妖怪。」男人說:「我還以為是哪個膽大的妖魔闖入陰陽寮,知道是服從你的妖怪,我就不會再出手了。」
「那當然,他可是我的寶貝寵物耶,敢出手你就完蛋了。」
阿貝爾望著男人,那是帶著鬍渣、讓人有一絲頹廢感的中年男性,一手拿著煙斗、另一手則夾著符紙的模樣,與其說是陰陽師,不如說是個不學無術的騙子,但那只是外貌產生的錯覺,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個男人不是簡單的角色,阿貝爾判斷。
「阿奇波爾多,他就是我家小貓,叫阿貝爾喔!小貓,他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當陰陽博士的養父,雖然臉很臭但不是壞人,只是很囉嗦而已,阿奇波爾多,他就是我跟你說的小貓,記住喔,可別不長眼睛欺負他,雖然我會保護他啦。」
「我相信他不會想要你的保護。」阿奇波爾多說了一句就算是人類,阿貝爾也想舉雙手贊成的話。
「那是他傲嬌,你不會懂的。」傑多揮揮手:「先不跟你爭了,快進房啦,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談。」
「是你抱著的那個壺吧?進來吧。」
阿奇波爾多伸出手比著一旁,兩人隨即走進一間房,阿貝爾跟過去之後房門被用力關上,阿奇波爾多還在門把貼了一張符咒,瞬間阿貝爾感覺到內外隔了一道結界,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露出警戒瞪著這目的不明的男人。
「別在意,小貓,阿奇波爾多不是針對你,只是我們要談的事情可不能讓別人聽見了。」
「我倒認為趁這個機會消滅這貓妖也好。」
「你敢!」
「傑多,你知道我不喜歡他。」阿奇波爾多說:「他並不是真心效忠於你。」
雖然阿奇波爾多這麼說,但看來還是相當疼愛對自己沒有半分尊重的傑多,不會無視對方的心情對阿貝爾不利,不過討厭這件事不是謊言,阿奇波爾多在傑多看不見的當下狀似不經意地踩了尾巴一腳。
阿貝爾極力克制自己發出淒慘的叫聲,快速跑到房間角落窩著。
「那是你的事情,我才不管,反正我喜歡他就好了。」傑多望著毛再次豎起來的阿貝爾,嘆氣。「如果他肯給我抱抱就更好了。」
「你沒忘記今天是來這裡做什麼的吧?我不像你想像中那麼閒。」
「好啦,拿去吧。」傑多把壺放在前面。
阿貝爾也曾經看過這個讓傑多莫名在意的壺,但無論怎麼瞧也瞧不出什麼名堂,但看來阿奇波爾多知道這個壺的古怪之處,在翻轉檢查過後忽然皺起眉頭。
「傑多,這東西你是從哪裡拿到的?」
「昨天看到一個女怨靈拿著這東西詛咒生前的戀人,她成佛前就把這個交給我處理了。」傑多說:「我覺得那個怨靈只是被利用而已,大約是想知道這東西可以造成多大的影響吧,真正的目標並不是她也不是那個戀人,既然對方都下挑戰書了,我也不能視而不見吧?」
「你已經準備好了?」
「馬馬虎虎啦,反正我是在想不知道能不能透過這玩意知道對方的所在,既然使用了壺多半會留下痕跡,但是我對咒器不是很懂,你有可以幫忙調查吧?」
阿貝爾完全聽不懂兩個人在討論什麼事情,只知道與那個被稱做咒器的壺相關,不曉得只是說得太模糊還是因為他在這裡而刻意這麼做。
咒器,詛咒的器具,應該在傑多消除瘴氣並使女怨靈放下怨恨的那時就失去了效用,現在看來並非如此,甚至將傑多牽扯進來。
若傑多因此發生危險,是否代表他有機會獲得自由?
阿貝爾才剛產生這樣的想法,突然,身體彷彿被電到,疼得他立刻跳起來撞翻一旁的盒子,睜大雙眼拚命尋找攻擊他的兇手。
「你怎麼了啊?小貓,弄出這麼大的聲響。」傑多走過去將阿貝爾抱起來。「這裡又沒有壞人,你不用這麼害怕啦。」
「我怎麼可能害怕人類!」
阿貝爾掙扎著想要逃離,但傑多將他緊鎖在懷中,只能在半空中晃動著四肢。
雖然不怕,但突然被攻擊,任誰都會嚇一跳吧,而且他已經找到兇手了,就是面前那個正一臉默不關己品茶的阿奇波爾多,被人類暗算讓阿貝爾相當不開心,然而這個人是陰陽博士,實力難以預測,這也是為什麼阿貝爾想要逃走卻不敢傷傑多半分的原因。
「傑多,我一直沒有詢問你這隻貓妖的年紀。」
「嗯?小貓,你多大啊?」傑多偏頭看著阿貝爾,摸摸他的頭,後者撇過頭生悶氣。「他心情好像不太好,我不知道耶,反正外表看起來是成年人,你自己也可以算出大概年齡吧?」
「那麼,幾百歲有了。」
阿奇波爾多以指尖敲敲地面,冷聲:「與非親非故的男人同居,太危險了,何況這傢伙是妖怪,做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都不足為奇。」
你們人類才是禽獸不如、性格卑劣,只會欺負弱小生物,阿貝爾在心底抱怨。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跟自己的貓咪住在一起有什麼不對?」傑多說:「還有阿奇波爾多,你到底要不要幫我調查這個咒器啊?」
瞪了阿貝爾一眼,阿奇波爾多搖搖頭。
「不是我不願意,但這個問題已經不是我一個人能夠負擔的了,我還有陰陽博士的工作,無法全力幫助你,如果因此耽擱的話事情會更加嚴重。」阿奇波爾多揚手,解開了結界。「我建議你去找熟知這方面的才人。」
「我如果知道誰了解的話還會找你嗎?」
「工匠泰瑞爾,如果是他的話,我相信可以完成你的要求。」
傑多蹙眉:「工匠?工匠懂詛咒?阿奇波爾多,你在開我玩笑嗎?」
「工匠不一定懂詛咒,但泰瑞爾是出了名的喜歡研究妖魔鬼怪,只是個性也是出了名的難搞,不過我幫你寫封信函,如果他願意看一眼的話,應該會聽你說幾句話。」說著,阿奇波爾多提筆寫信。
「……還得要求他看一眼信啊,到底是怎樣的人?」傑多聳聳肩,嘆氣:「算了,也沒有其他的選擇,我就去看看這到底什麼樣的奇人吧。」
「雖然他個性難搞,但侍從倒是不錯,事情也許沒有那麼複雜難辦。」
阿奇波爾多將寫好的信折起,交給傑多。「拿去吧,我命人帶你走一趟──利恩,過來這裡。」
在語落的數秒過後,傳出由遠至近的跑步聲,一名紅髮男子跪倒在門前,氣喘吁吁。
「……別突然……用法術……喚我過來……嚇了我一大跳。」
「有事情要你做,這件事並不困難,帶傑多去找工匠泰瑞爾。」阿奇波爾多說:「我還有其他要事處理,沒有時間。」
難道我看起來就很閒嗎?雖然利恩很想抱怨,然而下屬服從長官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阿奇波爾多亦是對他有恩的師父,所以即使有所不滿也只是瞬間。
面對傑多的態度當然不一樣了,利恩俯視著對方,扳起臉孔。
「小鬼,如果不是因為阿奇波爾多的命令,我不會花費時間在你的身上。」
「真巧耶,如果不是阿奇波爾多硬要別人帶我去,我自己找路就好了才不用勞駕你出動。」放下阿貝爾,傑多站起身,雙手插腰回瞪。
「這可是師父的用心勞苦,你也用腦袋給我仔細想想!」
「我只看到一個多管閒事的大叔!」
關係似乎相當險惡的兩人一邊鬥嘴一邊走出房間,阿貝爾用後腳抓了抓癢後連忙跟上,一方面是他不想被契約強硬拉扯過去,另一方面與阿奇波爾多兩人獨處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小子,慢著。」阿奇波爾多突然開口,口吻嚴肅。「我不曉得現在的你對那孩子究竟存有何種想法,但若是你對他不利,無論那孩子如何請求,我都會消滅你。」
「……」
為什麼要對他作出警告?阿貝爾覺得莫名其妙,妖怪與人類水火不容再正常不過,他沒有必要善待傑多,更何況,現在被控制的人可是他自己。
阿貝爾覺得這番話真是諷刺至極,他沒有回應阿奇波爾多,甩了甩尾巴離開。
「唉,為什麼傑多到現在還是不肯放棄……」
僅剩一人的房間傳出嘆息。
「……特地前來拜訪主人?真是太感激了,主人的性格較為與眾不同,鮮少有客人來訪呢,請稍待一會,容我為各位奉上熱茶……請問,兩位的身體是否安好?」
前來迎接傑多等人的是一位態度客氣和善的少年,會這麼詢問的理由是傑多與利恩扶著牆氣喘吁吁,看起來相當狼狽,而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為兩人一邊吵架一邊奔跑,不曉得究竟在較勁什麼,這個舉動連帶影響到不得不與傑多保持一定距離內的阿貝爾。
「沒什麼……問題。」利恩說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一會兒心跳才平穩下來,從傑多手中抽出信函。「布勞,這位是陰陽博士阿奇波爾多的養子,有一事相求,麻煩請你家主人出來吧。」
「好的,我明白了。」名為布勞的少年點點頭,接過了信函後端上熱茶。「請各位稍待一會,我立刻請主人出來會見各位。」
阿貝爾望著布勞,微微睜大眼,對方端上的茶一共三杯,其中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顯然明白自己的真實身分,但讓他更震驚的是對方並非人類,而是器物吸收了日月精華後獲得靈魂的付喪神。
注意到阿貝爾的視線,布勞朝他禮貌微笑。
雖然不打算善待人類,可對方若是不帶惡意的妖怪那自然是另當別論,也因此阿貝爾乾脆化為人型,接受布勞的好意。
利恩是頭一次見到阿貝爾的模樣,但不愧是已有豐富驅魔經驗的陰陽師,對此見怪不怪,冷靜打量過後嘆口氣。
「我好像可以理解阿奇波爾多為什麼這麼擔心你了,兩種型態的差別可真大。」
「完全不懂他在擔心什麼,在我看來明明就一樣,都是我可愛的小貓。」
我不是!阿貝爾在內心抗議。
「我還了解為什麼他看起來會這麼討厭你,小鬼,你以為一個大男人被說是小貓會開心嗎?」
「你不要挑撥離間!小貓就是小貓,而且他和我是兩情相悅的!」
為什麼傑多可以自說自話到這種程度?阿貝爾又感到悲傷了。
注意到阿貝爾的無語,利恩對於傑多的抗議只有聳聳肩,雖然阿奇波爾多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但霸道的傑多是不可能會讓自己吃虧的,他反而比較同情被吃定而無法翻身的阿貝爾。
「算了,喝了茶也休息過,我要先走了,布勞是很盡責的侍從,相信泰瑞爾會出面至少聽你說一句話,我就先走了。」
「快走快走,不要打擾我和小貓培養感情。」
擺擺手,傑多催促,利恩挑挑眉,也放棄花費精力與傑多起爭執。
在利恩離開後,傑多立刻開開心心地撲倒在阿貝爾的懷中,嚇得他差點將茶水潑出。
「做什麼!」
「連絡感情啊,礙事的傢伙終於走了,我會證明我們其實是很恩愛的。」
他真的明白恩愛的意思嗎!
「我不需要……放開……等一下!你摸哪裡!……喂住手……」
「你不准變成貓咪逃走喔,這是命令。」
阿貝爾努力推開拼命往懷裡鑽的傑多,無奈對方的力氣出乎自己料想,怎麼樣也推不走。為什麼傑多總是喜歡隨意摸他?若是貓身那倒還能理解,可現在的他是人類的模樣啊!居然還不准他變回去,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就在兩人爭執不下的時候,一名淺紅色頭髮的男性面帶不耐地走出來。
「研究到重要的地方,為什麼我必須出來見一個素昧平生的人?」
此時阿貝爾被壓倒,傑多則坐在他的身上揪住衣領,兩人維持這個姿勢一同轉頭看向髮色與個性逈異的這個男人。
「有什麼事?陰陽博士之子是吧?的確是有資格讓我花上一點時間聽聽要求的對象。」彷彿沒有注意到阿貝爾和傑多尷尬姿勢,泰瑞爾坐到了兩人面前,帶著一絲不耐:「不過,長話短說,沒有任何事情比研究重要,若是趕不上那個人的腳步的話……」
布勞匆匆忙忙地出來,來回望著雙方,忍不住嘆息。
「主人……您真是的,怎麼能夠在這種時候出面打擾呢?」
「不是你苦口婆心勸我出來的嗎?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我是絕對不會停止研究的。」
「您說得沒有錯,確實是我的強求。」布勞欠身,恭敬有禮地解釋:「但是您讓客人等待太久,現在正巧是不便打擾的狀況。」
不,他非常希望有人快點出面阻止傑多,阿貝爾想著,趁傑多的注意力移開時把對方從自己身上推走,並且再次化為貓,傑多嘟起嘴,喃喃念著好可惜,也不再強求對方。
「您瞧,打擾到客人了。」
「哪方面?」泰瑞爾挑眉:「我看不出來,這只是陰陽師與他的侍神溝通的場面,如果說近距離觀察能夠掌握兩者之間爭執與和諧的分界線,那麼我倒是很有興趣。」
「主人,您若是懂得察言觀色,我會感到十分欣慰的。」
「你是在拐彎抹角諷刺我的觀察力很差勁嗎?玩笑話,實力不足我如何作研究?」
「您也只有在研究方面的觀察力出色……」
聽著兩人的對話,傑多大約也明白泰瑞爾的個性,果然如阿奇波爾多所言是個相當難搞的研究狂人,所幸對方願意出來見他一面,雖然這毫無疑問是多虧了盡責的布勞。
如果不直接說重點,並且引起泰瑞爾的興趣,恐怕對方很快的便會甩頭就走,縱使自己是以陰陽博士之子的名義來訪。
「聽說你對詛咒了解甚深,我有一事相求。」傑多將壺放在泰瑞爾的面前:「這個東西,你能夠看出什麼眉目嗎?」
泰瑞爾只看了一眼,便皺起眉頭:「你做了什麼遭人怨恨的事情了嗎?好久沒看過藏得這麼好的詛咒了。」
對此,傑多沒有正面回應,他對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這壺的古怪之處的泰瑞爾十分滿意,不愧是阿奇波爾多推薦的人選,其能力值得託付。
「我希望你幫我調查出詛咒的源頭,酬勞不會虧待你的。」
你付得起酬勞嗎?在一旁聽著的阿貝爾差點吐槽傑多,從居所就可以看出兩人的貧富差距,不過他很快的想到或許付錢的不是傑多,而是那個敵視他的養父。
「我不否認這確實挺有意思的,究竟是誰下了這樣的詛咒,讓我相當在意,至於酬勞……我現在想要的是成果,能夠贏過那個人的研究成果,可以調查的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泰瑞爾說著開始喃喃自語,他當然不需要傑多給他研究成果,姑且不論是否給得起,既然要表現出自己的時利,那當然是要屬於自己的東西才有意義,現階段也不缺錢財,他對這個咒器興趣級深,可若是免費幫忙又說不過去。
突然,他看向傑多,眼前的少年是陰陽博士之子,聽說雖然原因不明搬到貧民區,可身為陰陽師的能力卻十分高強。
「我可以幫你調查源頭,至於回報,我只要求你做一件事就好。」
「什麼事?」
「你既然是陰陽師,應該知道最近的妖魔的行動特別猖狂,幾乎不用特地去尋找,他們就會現身,這之中也不泛有高強的妖魔,這是個絕佳機會,幫我捉住幾個妖魔供我研究,只要你能把他們帶到我的面前,我自有束縛他們的方法,意下如何?」
「這樣啊……」傑多思考。「如果是作惡多端的妖魔,倒也沒什麼不可以。」
「那麼這個咒器我就先收下了,有任何進展會告訴你的,布勞,把這個拿進去吧。」
「是的。」
布勞依命行事,傑多看著外頭,認為時間也差不多了,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也沒有其他要事,與泰瑞爾寒暄一翻後便告別離開。
路上,傑多發現阿貝爾的心情似乎很差,歪頭。
「小貓,你似乎有話想說?」
「沒有,而且我不是你的貓。」阿貝爾發出慣例的抗議。
「還說沒有呢,嘴角下垂、眉頭都皺成一團了,誰都能看出你心情不好,該不會是討厭我答應泰瑞爾抓妖魔吧?」
既然知道了何必過問?阿貝爾以無聲表達不滿。
「好啦,不要生氣嘛,我也是覺得什麼都抓不好,所以才和他說我只抓有罪的妖魔啊,正如同人類有好有壞,你也不能保證妖魔都是好傢伙吧?」
「人類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阿貝爾冷哼,說得諷刺:「你想抓就抓吧,就像那天對待我一樣,何必顧慮我的想法?反正你是主,我是僕,就算我對你的作為有意見,我也沒有反對的資格。」
「但我不想被你討厭啊,別看我這樣,我可已經是盡量不做讓你反感的事情喔。」傑多笑了笑。「帶你回家是沒辦法的,我只能這麼做了,沒有你是不行的啊。」
阿貝爾還想在說些什麼,突然,傑多彎下身抱起他。
「走吧,趕快回家休息,培養好體力,晚上再去找找看有沒有壞傢伙。」
「喂!放開我……」阿貝爾拚命掙扎,但傑多仍是笑著,緊抱他的雙手就是不肯放開。
暖暖的,很安心,那是他遺忘很久的,平和的幸福。
但是絕對不可能的,他曾經對人類失望,不會再犯下第二次錯誤了。
阿貝爾不斷提醒自己,卻在看到傑多的笑顏時,不自覺的,胸口砰然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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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是想後記要寫什麼的時候了
也不是把心放在迷你模造刀的時候
還剩終章和翻外啊啊啊啊啊!!!!!!!!!!!!!!!!!!!!!!!!(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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