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席宇不曉得兩人在那一晚究竟談了什麼,他在床上翻來覆去不小心入眠,一覺便是隔天,待自己慌慌忙忙跑去敲少年的房門,才知道事情已經談妥,魏席楓已同意幫助少年。至於具體有哪些協助,少年又必須付出什麼條件,魏席宇一概沒有過問,正確來說,是忘得一乾二淨,他只曉得結果是好的就安心了。
魏家夫妻倆在國外逍遙,還不知道這件事,魏席楓說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他們,當然,這些話是說給少年聽的,而不是拐個人回家就什麼都不管的愚弟。
原本只有照片影音可以看的男神,如今同住一個屋簷下,魏席宇開心到只差沒再炸掉一棟屋子,幸福來得太快,讓他措手不及,每隔一段時間就想掐自己一下。
然而很快的,他就體會到從天堂跌落地獄的驚恐。
「什麼?國外?」魏席宇嚎叫,偌大的客廳回響著「外─外─外─」。「國內的大學就好了啊!」
「雖然現在沒人報導他了,但綜藝節目偶爾會聊到,突然復學又會造成不小的話題,去國外比較安全。」魏席楓解釋,儘管他極度不想浪費口水。「過了五六年,大家就不會在意他了。」
這一陣子,魏席宇都是飄著去學校再飄著回家,渾身上下散發出幸福的氣息,讓人瞧著都想捧著一大把花瓣朝四周拋去,製造實質的效果。若不是魏席楓揪住魏席宇的耳朵教育了一整天,他差點就要將這件事洩露出去。令魏席楓悲傷的是,一句「你也不想讓人家遇到危險吧」勝過千言萬語。
真的是有了男神忘了哥。
「不是都改姓了嗎?雖然修斌確實是很帥讓人忘不了啦,但是、但是……」
一想到,朝夕相處的日子即將結束,他就覺得一股沉重的悶意堵在心口。
作為兩人討論的主角,捨棄舊姓的少年韓修斌離開房間走下樓梯,立即被如旋風一般衝過來的魏席宇抓住雙手,抬頭便見那一雙水汪汪像小狗的眼睛。
「修斌,你一定要走嗎?」
「……嗯。」韓修斌沉默了數秒,略長的睫毛扇了扇,才輕輕點頭。
雖然韓修斌對待魏席宇的態度已經緩和不少,不如最初的疏離冷漠,他聽見呼喚會應聲,在對方自顧自的東扯西聊也不再垂著頭,而是注視著對方,但仍是不太願意開口說話,既不排斥魏席宇的示好,也未曾表現出好感。
若換作其他人,或許早就氣得拂袖而去,大罵此人不知好歹,而魏席宇一如既往毫不在乎,每天換個不同的花樣,只求韓修斌能夠發自內心感到喜悅。
真是一隻忠犬,魏席楓時常感嘆。
「怎麼這樣……我本來很期待考同一所大學的說……這樣我們就可以整天在一起了。」
又不是男女朋友或是夫妻,有什麼好希望整天一起的!
魏席楓本來想吐槽,但冷靜思考過後覺得這句話太不吉利因此作罷,呸呸呸。
「非去不可?」魏席宇不甘心,再次確認。
「非去不可。」
「唔……」魏席宇歪著頭陷入思考,好一會兒才說道:「那我也去吧。」
「啊?」
韓修斌與魏席楓雙雙愣住,魏席宇說得太輕鬆、太自然,彷彿他們不是在談出國留學,而是今天的晚餐菜色。
「我也去,這樣修斌就不會寂寞了。」
不,我並沒有覺得寂寞。韓修斌難得錯愕的神色明顯表達這個意思。
「魏席宇你欠揍嗎?」魏席楓拍案而起。「就算我和爸媽不期待你能進入公司,也不求你未來找個正經的工作,而是放縱你整天做實驗,但你總是想到什麼做什麼,這像話嗎!能不能認真規劃再付諸行動?」
「我很認真規劃啊,還有一年多,考修斌想去的學校的化工就行了吧?住的地方也想好了,就近找間房子,我和修斌住在一起,可以互相照顧還可以一起上下學,簡直不能太完美。」魏席宇一臉「看,我想得多麼周到」的模樣。
魏席楓氣到說不出話來,這時,魏席宇像是想到了什麼,匆忙走到一旁拎起袋子,神速回到韓修斌的面前,拿出其中一樣遞出去,一臉討好,只差沒長出一條尾巴歡快甩動。
「修斌修斌,這個給你。」
因為腦子有一半是當機狀態,韓修斌下意識接住,才猛然回過神。
「這是什麼?」
「守護符啊。」魏席宇得意地拆卸包裝,看到裡面的東西,在場唯二正常的人露出微妙。
那是一個顏色剔透無雜質、光澤溫潤細膩的玉,一看便是好東西,只是這好東西的形狀有點微妙,任韓修斌怎麼看,都覺得這是塊肉,更驚人的是這肉的邊邊黏了一圈的鑽石,閃閃發亮,好不刺眼。
韓修斌低頭看向尚未從袋子拿出的類似包裝,一時鬼迷心竅做了件不符合個性和教養的舉動,那就是在沒有徵得同意的情況之下就擅自動手拆了一個還未送出去的禮物。
被鑽石黏了一圈的高麗菜玉。
魏席楓也禁不住好奇,動手幫忙將那堆包裝物一個個拆了……結果,桌上被用玉組成的滿漢全席佔領了,唯一相同的,那就是都黏了一圈的鑽石。
在故宮博物院內展示著一樣名為「翠玉白菜」的國寶,出名到幾乎每個人在小學的時候都會被帶去參觀一次,所以食物雕刻的玉並不稀奇,但,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營養的主題,若是忽略鑽石,幾乎可以拿去教育孩子們何謂「六大類食物」。
沒見過這麼古怪的守護符。
「魏席宇,你搞什麼?送這個禮物有意義嗎?」
「意義可大了,這不是擔心修斌營養不良嗎?所以這些又能驅邪又能保佑修斌不愁吃穿,健健康康一輩子,可吉利了,我想得比哥你還遠呢。」魏席宇每當回憶韓修斌那天瘦弱的模樣,就心疼不已,這可是深思熟慮過才準備的特別禮物。
只能看不能吃是有屁用啊!魏席楓掩住雙目,弟弟太蠢了覺得特別丟臉。
「這些鑽石?」韓修斌指了指那一圈刺得眼睛差點瞎掉的珠子。
「喔,閃閃發亮很棒吧?這是保佑修斌再也不用煩惱金錢。」
韓修斌這回沉默了極長的時間,才十分緩慢地點了一下頭,而一旁的魏席楓則是將腦袋垂得更低了。
不管如何愚蠢,終究是一番好意,韓修斌縱使心中嘆氣無數次也只能全部收下,然後在魏席宇無辜可憐的注視下勉強拿出一個比較不是那麼可笑的五穀玉擺在書桌,這才令對方重拾笑顏。
至於留學,韓修斌沒有放在心上,認為對方不過是隨意說說罷了,直到出國的那一日早晨,管家與僕人們拖著兩人份的行李,魏席宇則是一副真的要出國的模樣,尾隨韓修斌一同坐進車內。
「你也要去美國?」韓修斌很困惑。
「我不是說過很多遍了嗎?昨天也有啊。」魏席宇更困惑。
韓修斌十分聰明,雖然度過一段不長卻艱辛的日子,但只要花費足夠的時間認真讀書,國外的考試構不成問題,他輕而易舉考上知名大學。
是的,那可是「知名」的大學啊,韓修斌從未見過魏席宇準備考試,每天三餐包含睡覺,一天最少四次噓寒問暖,又經常東奔西跑買禮物討好,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機會進入那所大學?
這時,坐在副駕駛座的魏席楓,遞出一份文件給帶著不信任眼神的韓修斌。
那是魏席宇報考同一所大學化學工程系的結果,不但錄取了,且成績還非常漂亮。
這上面印的名字真的是指坐他旁邊笑得像傻瓜的人,而不是同名同姓的其他男性?
「跟你說一件殘酷的事實。」魏席楓斜睨一眼韓修斌錯愕到恍惚的表情,輕描淡寫:「這小子的傻是真的,但智商高也是真的。」
「為了修斌,我什麼都能辦到!」
魏席宇拍拍胸脯,說得鏗鏘有力,韓修斌彷彿能夠看見那不存在的七彩聚光燈,正搶著往對方身上打去。他緩緩地將目光移回錄取文件,覺得自己似乎還在作夢,傻裡傻氣的模樣讓魏席宇覺得可愛得緊,情不自禁伸出食指往那臉頰輕輕一戳。
韓修斌瞬間抬起頭,震得魏席宇縮回手,那凌厲的眼神不但使得胸口用力跳動,還有一股酥麻的感覺竄上背脊,若不是被嚇了一跳,他似乎快要對這個人做一件事情,至於是什麼也說不上來,但總覺得是很瘋狂,也很興奮的事。
而且,臉蛋柔軟的觸感也令他回味無窮,好像戳在一個剛蒸出來的饅頭上一樣。
韓修斌沒有對剛才的行為做出任何表示,看了看魏席宇困惑甩頭的傻樣,靜靜地收回目光。
至於前方的魏席楓透過後照鏡目睹全程,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很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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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篇終於完稿!!!!!!!!!
目前正在寫番外,我終於可以寫肉了了了(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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