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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24日 星期二

夜夕戀菊【第五章】所謂幸福

曾經,他非常喜歡那個女孩。

小小的,像是洋娃娃一般,由王耀發現並帶回來,成為家人的那個可愛女孩。

雖然在對方眼中只能是「弟弟」,但他從不覺得這個身分會構成什麼障礙,兩人實際上並沒有血緣關係,他相信在珍惜的心情上,是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

那天,為了守護女孩純真善良的笑容,自己隱瞞了不會再回來的事實,隨著亞瑟,成為戰爭的犧牲品而離開,之後到被本田菊俘虜前,沒再見過她。

本田菊私自斬斷了灣與王家的聯繫,他根本無力與灣連絡。

離開的這段時間,他慢慢長大,也逐漸釐清這份情,並非普通的親情。

那是不便說出口,小小滋長著的愛意。

好想見她,一直一直,都很想念那個女孩,究竟是如何撐過這段分離,他不願回想。

再度相遇時他好高興,希望能一起逃離這可恨敵人的堅牢,希望能時間回溯,恢復尚未發生變故,像夢一般的那段過去。


他們都還活著,一直相信會有辦法的。

可是,來不及了。

『小灣,妳……不願離開嗎?』

那驚愕卻不否認的神情,令他知道來不及了。

已經成長為清秀少女的那個她,將心遺落在自己以外的男人身上。

關注的、擔心的,不再謹限於「王家」,還有他。

那道淚水,單純獻給許久不見的弟弟罷了,她已經不是那個會呼換自己「小香」,拉著他到處跑,只屬於自己的女孩。

他很喜歡她。

但,這已經是「曾經」,也只能當作曾經的遙遠情愫。





「咦?小香今天還是不在嗎?」

當聽到任勇洙的回答時,灣帶著顯而易見的失望低下頭。

香不想見到自己,其實灣是能夠想像的,因為她沒有好好解釋就這樣逃開,徹底傷害了她的弟弟,所以,香會怨她、恨她……這些,灣全能理解。

知道是自己的錯,灣還是覺得相當寂寞。

就算見面,也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可她不希望永遠見不到。

任勇洙見灣露出落寞,才在思考要怎麼安撫對方時,灣已經抬頭,露出一抹寂寞的笑。

「那,沒有關係,小香有說過什麼時候回來嗎?我可以在這裡等。」

「呃……」任勇洙有些為難:「小香最近還挺忙的,在這裡等會有點費時間,可能是有什麼事情要做吧?不然有什麼話,我幫妳傳達好了?」

灣有些猶豫,任勇洙瞄了眼她手上的紙張,嘆氣。

那是香最不肯承認的事實,但事成定局,香打算逃到什麼時候才甘願?

就是孤單寂寞,也不能逃避,這不光是傷害了自己,也會讓對方難受。

「不過確實,這種話還是親自說比較好,不好意思,可是小香真的不在,我最近也不常碰到他。」

灣躊躇一會:「這樣啊……那,我明天再來一趟看看好了,阿勇,這個給你。」

任勇洙收下灣交與的東西,揚起嘴角:「謝謝妳,小灣,如果小香回來,我會記得跟他說妳在找人。」

灣苦笑了翻,有意無意地盯著房內,搖搖頭:「那也要小香會……謝謝你,阿勇,如果小香真的願意的話……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儘管交給我吧!」

待灣離開,已經看不見背影了後,任勇洙這才關上房門,呼出一口氣。

要面不改色地替人說謊,還真累人。

「……我說,你還要躲多久?」

「我才沒有躲,不要亂講。」

隨著一聲輕微的反駁,香從窗口躍進房內,穩穩地落在地面,雖然面無表情,但任勇洙看得出來,那望著門口的雙瞳,還包含著不滿以及落寞。

「你有,而且是在躲灣,有必要這樣嗎?剛才灣很失望呢!你們兩個在某些地方實在很像。」

明明想見面,卻又不敢見。

明明不是自己的錯,卻又自責著。

思念就是這麼回事吧?那是無藥可醫的心病,他也只能當個旁觀者加以勸說罷了。

「我……」香黯下臉:「灣一定,討厭我了,如果那天,不要那麼激動的話……我原本,不打算給他帶來困擾,結果終究辦不到。」

任勇洙雙手環胸,挑挑眉:「怎麼?如果重來一遍的話,你就不告白了嗎?」

香沒有說話。

他只是,無法忍耐了而已,萬萬想不到灣的心已經給了本田菊,令自己深深厭惡的敵人。

那純真的身與心,都不該被汙染,如今他還是覺得,灣保持像以往的模樣就好。

純真,沒有一絲雜質,笑得十分可愛的樣子。

他討厭本田菊的謊言與虛偽,但……自己不也有事情隱瞞?

沒想到這份堅持到頭來仍一場空,其實,香真正討厭的是不肯坦白的自己,心裡掛念著某個人,原來是這樣心痛難耐。

「已經發生的事,我不知道,可是,灣不會在回到王家了。」

「嗯……我是不曉得你所謂的『回到』是什麼意思,但,就算她以後的家是本田宅,也沒說不再回來,我們還是灣的家人啊!就這點來說,比起本田菊,還挺有優越感的,至少那傢伙也因此沒辦法傷害我們,行為處事還得顧慮我們幾分。」

任勇洙依然很討厭本田菊,對加諸在自己的身上的事情,哪能這麼簡單原諒?

「想想,還能用『哥哥』這層關係,把本田菊氣個跳腳卻無法出手,那種感覺還挺美好的。」任勇洙嘿嘿笑了起來,他可不是沒有記恨,只不過換了一種方式。

不管如何,灣都會站在他們身邊,這可是身為王家人的優勢,不妥善利用就太可惜了。

這應該是報應吧?本田菊偶爾也該放軟態度。

「什麼啊……」香無法理解:「灣的『弟弟』,我可不想當。」

所以才總是頑固地不肯稱呼灣為姊姊,結果害得灣以為自己有錯而想盡辦法跑來跟他道歉。

他不要「對不起」這三個字,好像讓對方虧欠自己什麼,充滿距離的言詞。

曾一直尋找的東西,已經消失了,這叫他如何開懷?

「我不想跟灣的關係鬧僵,可是……」

就是喜歡她,有什麼辦法?香無法將灣當成姊姊看待,那是他第一個真心喜愛的女孩啊!

他真的很喜歡她,像個女人一般,真的,非常非常喜歡她。

但這份感情會給灣帶來困擾,又怎麼能豁達地出現在灣的面前,當作什麼也不知曉?

「我沒辦法像勇洙哥你那樣,將這種心情做轉換,我做不到。」

看見任勇洙吃驚的眼神,香苦笑:「是啊!就算不說,我也早就知道了,大家都是一樣的吧?」

早知道會變成這樣,他就該珍惜過去,連留給喜歡的女孩一份快樂的回憶,都沒辦法達成。

「所以,我才覺得,如果對象是你……或是耀大哥,都好,就算不是我,也很幸福。」

「為什麼?」

「那樣就能在一起了啊!我們大家,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只要能留在她身邊,怎樣的關係都好。」

好想再多聽一點灣的聲音,足以烙印在內心深處的那種渴望與深刻。

好想再一次緊緊擁住他,可自己已經沒有那份資格。

「你的想法還真怪。」任勇洙搔搔頭:「怎麼說呢……我是覺得,如果灣開心就好,反正,她的哥哥,這種角色我會好好扮演,並且樂在其中。」

香一愣,有點不可思議地喃喃:「她,開心?」

任勇洙沒有給確切的答案,只是笑笑,將紙張放到一旁的桌上。

那是結婚邀請函。

「你可以問問她啊!這種事,我不方便回答吧?」

情愫,像還在旅途一樣,沒有歸所,徬徨無措,不能再度拾起的無奈。

正因為他沒辦法坦然以對,才會如此後悔吧?

追逐著已經消失的那份愛,化成一縷煙,像一尊無法行動的娃娃。





橫/濱現在非常爽快,只差沒在辦公室,當著本田菊和東/京的面唱歌跳舞。

「恭~喜你啊!大人,我就說嘛!死纏爛打不肯放棄才是正道,這下總算有成果了,下一步就是美妙又激情的洞房花燭……嗚啊!」

話還沒說完,橫/濱就被東/京一刀砍去撞牆,咚的一聲,本田菊手上的筆差點滑落。

東/京恭敬行禮:「宅裡有個不知羞恥的同伴,真是人生的悲哀,大人,請您不用在意。」

老實說,本田菊是不太在意橫/濱剛才說的話,不過有點擔心他是不是還活著,雖然東/京/都是用刀背砍橫/濱,但依那個力道,肯定還是很痛的。

吐血還是小問題,就不要直接歸西去見祖先。

「真是太過分了,老是濫用武力,我本來想提早放鴿子的說。」

「鴿子?」本田菊倒好奇起來了。

橫/濱雙手一拍,隨即冒出一隻鴿子咕咕兩聲,在東/京頭上盤旋幾圈,飛出窗外。

之後任他們也想不透究竟鴿子是從哪飛出來的。

「沒想到連鴿子都被東/京迷惑了,這世界是怎麼了?難道他看起來像鴿子使者嗎?」

「這……等!這不是重點,鴿子是哪來的!?」

「看到他們在庭院休息,於是拿起籃子往其中一隻的頭上蓋下去。」橫/濱笑容滿面地說著殘酷的話:「要訓練牠聽話,可真費我了一番功夫呢!」

「……」

莫名被捕獲而來的鴿子實在太可憐了。

不知為何一直呆愣望著窗外沉默的東/京,喃喃:「怎麼做到的……?」

「啊?」橫/濱回頭:「怎麼?你想學啊?」

「誰想學……咳咳!對了,灣小姐呢?」

東/京暗咳兩聲,臉紅了起來……真看不出來,原來東/京的興趣在這種地方。

本田菊皺起眉頭:「小灣她將邀請函送去王家了。」

自灣偷跑去見本田菊後,兩人一同向王耀再三請求,後者終於敵不過自家妹妹的苦苦哀求,含淚同意,不過條件是,要本田菊務必風風光光地娶灣,還有……

『該有的禮數一樣都不能少!』

王耀揉著紅通通的鼻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活像怨婦。

『還有,雖然你把我妹妹拐走,但我打死也不會愛屋及烏去喜歡你的!可惡的菊,被你擺了一道,混蛋!嗚嗚!我的小灣,我最可愛的妹妹啊~』

『我也不喜歡你啊……』

本田菊有點無奈,因為王耀把鼻涕擦在自己身上。

『小灣,嫁給菊還不如嫁給我算了!』

請不要說出這麼驚悚的發言好嗎?本田菊身一抖。

最糟糕在於這是王耀的真心話,並非隨口說說,這麼一想實在很恐怖。

但如何怨天尤人,王耀依然肯點頭將灣交給自己,沒有感謝是騙人的……如果別用那種哀怨的眼光看他會更好。

「喔喔!真是太美好了,終於可以給王家那群人一點顏色瞧瞧,免得老是看我們像在看仇人。」

「我們確實是王家的仇人沒錯。」東/京面不改色地潑冷水:「而且我也不想給他們好臉色。」

一想到同盟國曾差點害死本田菊,東/京就無法喜歡王耀等人,雖然自己也確實殺了不少無辜的人民,但人總是自私的,他不否認。

只要本田菊平安無事,怎樣都好。

「好耶!那我想要搞暗殺,第一個目標就是那個叫作香/港的死小鬼。」他不爽香很久了。

「那麼必須先從長就議,不然你肯定會把事情搞砸。」

這就是身為本田家高層的對話。

本田菊撫撫額:「你們請住手,不能傷害王家的任何人,小灣會傷心。」

「啊!好可惜,可是姑且不論其他人,香/港肯定喜歡灣小姐,是頭號情敵喔!這樣很危險耶!萬一他把邀請函撕掉,帶著小姐逃走怎麼辦?」

本田菊面色一僵:「這個,應該不可能的樣子。」

香還挺正直的(大概),帶人私奔這種事……不會吧?

糟糕,他有點擔心了。

「是應該而不是肯定,大人你也覺得很不保險吧?我就說出門一定要帶個保鑣,像是旁邊這個冰塊……」橫/濱想了想:「唉呀?仔細想想,東/京跟香/港很像,找機會叫他們坐成一排,一起沉默一定很有趣。」

這笨蛋就不會說點人話嗎!?

突然,東/京回過頭,本田菊和橫/濱都沒注意到。

「我討厭香/港,因為他每次都帶著哀怨的表情瞪我們,什麼嘛那傢伙,自己沒膽把話說出來,瞪我們又沒屁用,搞得好像我們罪大惡極一樣,不爽就反抗啊!」

「……喂!」

「結果上次說要帶他們走,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只會狐疑地一直瞪,好像我們會殺人滅口一樣。」

「喂!別說了。」

「好啦!我是很想殺了他,可當時灣小姐也在……好痛!你幹什麼啊!?」

不曉得是不是情勢所逼,東/京想也不想就扯住橫/濱的頭髮,讓後者痛得哇哇大叫,本來想打架,可在看到站在門口的嬌小女孩後,舌頭頓時打結。

「小灣!」

本田菊馬上跳起來,見到灣低垂的頭走進來,很難過的模樣,以為她誤會自己想對王家的人不利,連忙結巴地解釋:「等、等一下!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這樣,那是橫/濱自己在那邊講,我絕對、絕對沒有想再傷害誰,我保證。」

本田菊,今年OX歲,目前正努力安慰(欺騙)自己未過門的妻,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狼狽。

「嗚……說沒有傷害,這不就是在傷害我了嗎?我好可憐。」

橫/濱可憐兮兮地往東/京倒去,被後者一腳踹開。

「小氣鬼,肩膀都不肯借一下。」

本田菊以銳利的眼神示意兩人閉嘴,連忙低下頭,正想再次解釋時……

灣啜泣一聲:「小香討厭我了……」

本田菊討好的笑容一秒凍結。

「我就說嘛!香/港那小鬼很危險,盡早處理才是上策。」

橫/濱先竊笑兩聲,才一本正經地推開已經石化的本田菊,露出威力十足的笑容拍拍灣的頭:「怎麼啦?灣小姐?為什麼說香/港討厭妳呢?小姐這麼可愛,沒有人會討厭妳的,有我的保證,儘管放心好了。」

「你在搭訕嗎?」東/京翻了個白眼:「小姐,請問發生什麼事了?」

灣緊緊捉著邀請函:「找不到小香,沒辦法給他邀請函,他一定是在躲我。」

嗯?橫/濱搔搔臉,應該是在躲,不過無關討厭與否,是不敢面對現實吧?

「耀大哥都肯笑著收下了的說,還以為小香應該也會……我到底該怎麼辦呢?」

咦?妳確定不是邊哭邊收嗎?

雖然灣淚眼汪汪,用著大大的雙眼望著三人,期待有什麼建議,可惜這三個大男人都不會處理感情的問題(沒有女朋友的年齡??年),除了無言就只有無言。

身經百戰,文武雙全的他們,頭一次感覺自己好像沒什麼用處。

「灣,你希望香/港參加嗎?」本田菊遲疑地問。

他不喜歡香,因為那個男孩與自己有相同的心情,僅僅瞧見,就會令他的妒意更加明顯。

若只是抱著漫不經心的玩玩態度,或許內心還不會這麼沉重,正因為對方也是認真的,才會讓尚未向灣確認心意的自己害怕失去。

畢竟他比香更晚認識灣,總是會想,他們是否擁有自己無法接觸的默契。

無論跟誰在一起,都無法趕到滿足,本田菊不會對灣放手,而香卻「只能」放手。

「希望!」灣嚴肅地點頭:「灣希望……大家真心前來祝福灣的,希望耀大哥他們不要擔心,看到灣很幸福的樣子。」

光是回想王耀那好像天崩地裂的模樣,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願望。

橫/濱小小吐嘈,不過也不好打破灣的夢想。

「這樣啊……」

難得的,聽到灣真心的表白,本田菊並非只顧著高興,反而露出一抹憂慮。

香與他,都是深深愛著灣的人,所以才感到焦躁,可又無法置之不理。

本田菊曉得自己永遠比不上灣的「家人」,但在自己能真實擁有這個少女的此刻,也許不該如此自私,就算這個舉動看似虛偽。

躊躇一會,本田菊才露出笑容:「那麼,何不死纏爛打地追到底?」

「咦?」灣一愣。

「他不可能永遠都在王宅外面吧?總是要回去的,就算等個幾天幾夜,守株待兔,一定會碰到面,大不了,就把王府全部找過,不是嗎?」

本田菊猜想香應該沒怎麼踏出王府,單純是躲起來罷了。

並非想幫助香,他只希望灣能開心地露出笑容,而這點,只有香能夠做到。

真是諷刺,可自己已經擁有許多幸福的時刻,了解得不到的那種落寞,因此,無法坐視不管。

「可是……這樣會讓小香討厭。」

灣害怕香對她露出厭惡的神情,就算不是男女之情,香還是自己最喜歡的弟弟。

事情既已演變至此,就只能盡可能地修復,彌補失去分離的過往。

「即使如此,妳還是希望見到他,把話說清楚,是吧?有這種心意就夠了,偶爾也該放手去做。」

灣沉默一會,才像是下定決心般,點點頭。

趁著羈絆還留存,想要看著香,說出好多好多話,完整表達她的心情。

「菊哥,你……會討厭小香嗎?」

本田菊苦笑。

為什麼這麼問呢?是不希望自己生氣或是牽怒,重蹈覆轍嗎?

過去的他確實幼稚,只因為得不到,就像個孩子般耍性子,看來有還有很多事做得不夠多。

「我沒辦法對香有好感,畢竟都已經發生這麼多事了……但是,妳喜歡他。」

只是這樣而已。





香鬱悶地坐在王府一角的梯子上,撐著頭嘆氣。

「說什麼問問……用講的倒是很簡單,勇洙哥還是跟以前一樣,想法樂觀。」

可他也不能責怪任勇洙,對方也是在經過一番思考後才下決定。

是自己不好,沒辦法輕易看開,在大家努力尋回過去的溫情時,是他改變了。

過去的每個晚上,心都像是要撕裂那般,他好想見灣,一時無法接受那種結局。

灣想念他們,卻不想離開本田家,就算被本田菊折磨得幾近崩潰,依然愛著那個男人,愛情原本就是沒有道理的東西,他也是一樣。

好希望灣在自己身邊,但他曾經離開灣的生命中,已經沒有用了。

「我還真是膽小,被這麼說也無法反駁。」香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若是沒有本田菊就好了……」

他在想什麼啊?若本田菊消失了,灣肯定會很傷心。

因為灣已經會為了本田家的人出面了,以性命相抵,護在本田菊的部下前,就為了保住那兩人的性命。

看到那一幕,他就知道……啊啊!真的,不行了。

自那天後,香就不曉得該對灣說什麼才好,親眼目睹灣為了本田家是如何拼命,他也只能隱忍著那份,無法清楚表達的心痛。

說什麼都沒有用,不過是凋零枯萎的花瓣。

『小香?你怎麼了?』

『勇洙哥,我……愛著灣,是錯誤的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

『因為,灣喜歡本田菊啊!我這樣,會給灣帶來困擾對吧?她沒辦法回應我,不是嗎?』

『小香……』

『為什麼,灣喜歡的人不是我呢?為什麼,我不先對灣表白後,再離開呢?為什麼……』

錯過了才來後悔,根本沒有意義,他明知道這點的,因為所有的一切已經消逝了,殘存的不足以彌補,渴望再次牽著手,但他無法體會失去,才會如此鑽牛角尖。

香嘆口氣,這時,聽見似乎是朝他跑來的腳步聲,才站起身。

「勇洙哥嗎?」

以為是任勇洙,香隨口呼換一聲便回過頭,結果面對眼前那來勢洶洶,嘟著一張嘴,氣鼓鼓並火速跑來的「心上人」,嚇得差點摔下階梯。

自己應該要很高興,可現在香萌起一股欲逃走的衝動。

「小香,我、我有、有話……」

見灣臉色蒼白,氣喘吁吁,說得上氣不接下氣,香蹙眉,下意識拍著她的背,一臉擔心:「還好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就像小時候的相處那樣,化解尷尬。

彷彿這段時間的距離不在,毫無隔閡。

突然,灣內心一陣泛酸,忍不住低泣一聲,香還是一如以往那樣溫柔,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真切擔心她的,那最最體貼的弟弟。

所以,她可以解讀成,他並沒有討厭自己吧?

「灣……」

見灣手上拿著結婚邀請函,侷促不安的模樣,香突然想到任勇洙曾經說過的話。

任勇洙說,灣很開心,而且他必須自己從灣的身上尋求答案。

「灣……妳,幸福嗎?」

香輕聲問道:「在本田菊的身邊,真的幸福嗎?」

他不曉得若是得到肯定的答案,自己是否能釋懷,只知道他希望保有灣最純真的笑容,為此願意放棄所有。

那天真燦爛,包容關懷的笑容,屢次拯救他,儘管灣並不知情。

雖然不曉得香怎麼會如此問,灣還是很認真地點頭:「嗯!我很幸福。」

「但是他曾經傷害你,真的,確定能夠拋棄過去的悲傷,幸福地活著嗎?」

本田菊做了許多無法原諒的事情,因戰爭而犧牲的生命無法挽回,這才是必須面對的事實。

「小香,我……」

灣愣了許久,才低下頭:「並不是……可是輕易忘記,但,我只能努力創造未來,我相信菊哥也是這麼想的,他現在對我很好,真的,我很開心,所以……」

「是嗎……」

見香又沉下臉,不曉得在想些什麼,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灣一時語塞,有些不知所措。

「這、這個給你!」

忍不住將邀請函硬塞到香手上,窘迫地低下頭:「那、那個,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要來喔!我,很希望小香也能來參加,我……已經把東西交給你了喔!」

不等回答,深怕香拒絕的灣已經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拿著邀請函,香陷入沉默……就算想表示點什麼,也已經無法化為聲音了。

參加心上人與她的愛人的婚禮,是多麼殘酷的事情,但灣都這麼說了,自己還能做什麼嗎?

「再捏下去,那張邀請函就會被你給毀了。」

聽見後方傳出極為冷淡的男聲,香瞪大眼,回過頭,看見本田菊不知何時躲在一旁,自己竟絲毫沒有察覺。

他什麼時候來的?

「你……擅闖王府。」香退後幾步:「如果被大哥知道,他不會放過你的。」

這麼說的同時,或許是希望本田菊被抓。

他真的很討厭這個男人,但在卑劣的想法萌生的瞬間,取代而之的卻是灣哭泣的臉。

香厭惡本田菊,灣卻很喜歡,並且深愛著,真諷刺。

本田菊一臉冷漠:「沒辦法,小灣想見某人,也希望他參加婚禮,雖然我不喜歡你,可如果是小灣的願望,我也只好想辦法讓你參加。」

「呵!強迫嗎?」香吐露酸語:「你……不配叫她小灣,像你這樣殘酷的人,曾經傷害她的傢伙。」

連自己也不敢相信會有這樣說話的一天,像是載滿所有的空洞,嘶吼著。

失望、掙扎,付出了擁有,才可笑地發現什麼都沒有了。

本田菊只會殘忍地掠奪,為什麼反而是這個人得到灣的心?

這個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確實是最快的方法,可那樣是沒有用的。」本田菊搖頭:「你要把邀請函撕掉嗎?這可是灣特地拿來的,你想辜負她的一番好意?」

「不要拿灣來威脅我!」香大吼:「不要……裝得像好人一樣,偽君子,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

最愛的女孩,卻另有所愛,這種痛苦本田菊怎麼可能理解?

是啊!不可能,因為灣喜歡本田菊。

「我懂。」

本田菊向前踏出一步:「因為,你跟我一樣,都非常喜歡小灣,不是嗎?」

正因為愛,才會感到痛苦。

要斷絕所有的苦痛,除了無心,但那是不可能的。

「那又如何?」

香欲哭無淚地笑著:「那又如何?你得到了她,而我卻失去了,你有什麼立場這樣說我?如果……如果今天灣喜歡的對象不是你,到那時,我才會相信你真的理解,不然,現在說什麼都太虛偽。」

那滋生的愛與情,全部全部,毫無保留地都送給灣了。

無聲的話語,傳達不到對方身邊,因為她「並不需要」,誰叫自己不是本田菊呢?

「確實……」本田菊黯下臉,並沒有否認:「但,那時就會換成你勸阻我了吧?」

香瞪大眼。

「所以,我們是一樣的。」

越過香身邊,本田菊離開了。

他站在原地,沒有回答。

那所有的情意與思念,都獻給他最愛的女孩,卻已化成了灰,永遠也無法傳遞。





沒辦法親口說出「我愛你」,是什麼心情?

就算說出口了,如果會帶給對方困擾與悲傷,那不如一開始就保持沉默。

他喜歡灣,但不敢坦白。

唯一一次在激動之下道出,灣回給自己的卻是驚愕。

所以他退縮了。

是啊!她當然會吃驚,因為自己在對方心中,一直是「弟弟」罷了。

若是早點遇見灣就好了,他根本就不想成為弟弟,就是親人,也想做為另一種身分,陪在她身邊。

好寂寞啊……他只是,單純喜歡那個女孩而已。

希望她幸福,卻不能與她一同歡笑,因為這願望很奢侈嗎?

『嗯!我很幸福。』

灣說,她很幸福。

她的笑容,是真真切切的,再一次,回到她的臉上,雖然不是自己帶來的。

所以,他可以相信吧?

相信就這樣放手,對灣來說才是好的。

『那時就會換成你,勸阻我了吧?』
他沒有回答,也許是因為,沒有經歷過,就不曉得答案。

然而也無法反駁,他隱隱約約地知道「答案」。

可是,一次就好。

再一次就好。

灣邀請自己,應該是代表自己在她心中還有重要的地位吧?

他沒有給她帶來困擾嗎?

如果去了,她會為了自己,露出令自己心悸的笑顏嗎?

所以,只要再一次就好了。





香站在門前,聽著裡頭的歡笑聲。

在深深吸了一口氣後,輕輕推開那扇門。

聲音停止了。

所有人,皆望著自己。

香沒有看到王耀與任勇洙的驚奇,及本田菊的苦笑。

在他眼中,只有那麼一個她。

灣笑了,笑得十分甜美。

她開心自己的到來,那燦顏確實是「為了自己」而流露。

「小香!」

那一刻,香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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