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席宇此時此刻的心靈十分乾枯,就像是被迫在烈陽的照射下步行在沙漠般,不但找不到綠洲,且一旦仰頭發出不滿,那小小的反抗也會被名為親大哥的太陽燒毀,連渣渣都不留。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在晴朗無雲的假日,不能與韓修斌手牽手在沙灘上奔跑,還必須被抓進冷氣開到20度的會客室?魏席宇抖了抖身子,下意識戳戳起了雞皮疙瘩的皮膚,被魏席楓瞪了一眼才委屈收手,覺得此時的心情簡直與被抓進監獄是同等級的難受。
不過,這個沙發坐起來的感覺真舒服,觸感也極好,是時候把家裡的那批換掉了。
等待了一陣子,身著白大褂的男人推門,望見魏席楓的當下笑容可掬。
「哟,好久不見了,學長。」
兩人握手致意,男人嗅到一絲從魏席楓身上傳來的香水,凸顯出身上原本聞慣了的藥水味,男人搔搔頭,一臉尷尬。
「抱歉啊,我這一身味道挺刺鼻的吧?實驗室待久了總會這樣,說句難過的,我每次回家都被家人嫌棄個半死。」
向來嚴肅的魏席楓眉開眼笑:「你小子奇怪的味道難道還少了嗎?」
「你也將商場學到的客套話分給我一點啊。」
被這麼說,男人一臉無所謂地跟著大笑,然後將目光移到魏席楓身旁的人。
「魏席宇也是,好久不見,你長得更俊了,和你哥一樣,真叫人忌妒。」
「好久不見,教授。」
魏席宇談吐有禮,姿態端正,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與從前的恩師白岳文打招呼,這副讓人挑不出毛病的態度,讓男人不禁撫著下巴嘖嘖稱奇。
「學長,我都不知道你們家還有位三少,怎麼長得跟魏席宇這麼像?」
「因為他就是本人。」魏席楓說:「實驗室可不是只有你一人,我可不想把他放出去丟人現眼,所以教訓過了。」
這句話說得刻薄,但兩人都十分清楚,雖然魏席宇總是傻里傻氣的模樣,若是沒有自報家門,總會讓人誤以為他是長得好看的普通人,可自小的教育並非虛假,稍微提點便能喚起魏席宇深入骨髓的教養。
魏席宇本人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總會不經意流露出屬於富貴子弟的獨特氣質,聽見「教訓」,便想起見不到韓修斌,還得被迫進行一堂又一堂禮儀課的日日夜夜,頭垂了下去。
想抱住戀人汲取力量,大哥卻連這麼一點小小的願望都不滿足他,生無可戀。
「站好!」
魏席楓大掌往背部用力揮下去,拍得魏席宇差點將早餐吐出來,可憐兮兮地忍著背疼站得筆直,堪稱模範。
「總之,這段時間,我家的蠢弟弟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白岳文招手:「跟我過來吧,魏席宇。」
離開會客室,兩人踏著大理石地板前往建築物的內部,越過自動門,穿越安靜得只聽得見呼吸與腳步聲的長廊,一串刻在牆壁上的文字映入魏席宇的眼簾。
『○○研究所第A分部第1研究室』
他忽然有一種與世隔絕的不真實感,站在宛如迷宮錯綜複雜,無法一眼望盡各個角落的走廊,不知為何,他感到迷茫恍惚,腦子不自覺得開始胡思亂想。
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韓修斌在哪裡?在做什麼?
他不在身邊的日子,有沒有又勉強自己工作到很晚忘了吃飯休息?
那個人並不是沒了他就無法生活,魏席與曉得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但,他無法阻止自己煩惱,並且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他的心緒隨者思考不斷下沉。
「你已經很久沒有進研究室了吧?」
白岳文忽然的搭話讓魏席宇的思考中斷,他雙瞳一睜,身體小幅度顫動,愣了幾秒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啊、啊……?嗯,是很久了。」
「別緊張,我的學生都值得信賴,不過有幾個人自尊心很高,一開始不好相處,但熟悉了就行了,我相信你沒有問題的。」
繞到魏席宇頭昏眼花,總算到達目的地。
白岳文轉動門把,回頭一笑:「歡迎來到我的研究室,魏席宇。」
空間極廣的研究室內有許多同樣身穿白大褂的男男女女,有的拿著文件,有的舉起試管,有的閉上一隻眼觀察顯微鏡的影像,也有人正在操作大型的機器。而這些各自忙碌工作的研究人員,此時一同停下動作,銳利的視線頭像門口,帶著好奇的神情打量。
與他們相比,一身黑西裝的魏席宇顯得相當突兀。
但,他向來不在意自己的格格不入,看見研究器材以及感受到研究氛圍,不禁憶起全身投入研究的那份喜悅,以及理解真相的興奮,彷彿電流竄上了背脊,那種前所未有的滿足。不自覺的,他拋開了所有的煩惱,露出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刻成為眾人的一員。
真是奇妙的感覺,明明前一刻還是那麼的心不甘情不願,卻在踏入室內的瞬間變調,彷彿這個空間擁有魔力。
白岳文斜眼望見魏席宇的反應,揚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好了各位,都辛苦了!這一位呢,是之前與你們提過會短時間加入我們的魏席宇。」
白岳文拍了拍恍神的魏席宇的肩,才讓他想起朝眾人點了個頭。
「工作內容暫時不會改變,他要做的事情我會再另外吩咐,那麼我也不耽誤大家的時間,繼續你們手上的事情吧。阿榮,你過來。」
說完,眾人也迅速回到工作崗位,不再關注新夥伴,其專業的精神與出色的專注力令人敬佩,不愧是年紀輕輕便擔任研究領導的白岳文的學生。
一名理著小平頭,毫不掩飾精明眸光的青年走到兩人面前。
「魏席宇,他是我們研究室新鮮的肝,叫他阿榮就好了。」
「教授,你怎麼這樣介紹我啊?」
「你們都是我自豪的學生,也不能用自豪來介紹吧?說你是研究員,但這邊又哪一個不是?我思來想去,你和別人最大的不同,就是肝的新鮮程度了──好了不說廢話,讓你準備的資料都做好了吧?」
阿榮拿出一份厚得出奇的資料,滿臉的不認同:「教授,真的可以嗎?這可是極機密的資料,萬一他洩漏出去……」
「阿榮啊,好孩子,你的擔心不無道理,所以我也不裝模作樣訓斥你什麼不能無禮啦,要相信人啦之類的話。」白岳文一臉語重心長:「放心吧,他沒有這個智商。」
「?」
拿在手上的資料十分沉重,一般人忽然承受這個重量,多少都會身子下沉或晃動,但魏席宇拿得十分穩妥。
「這是我們到目前為止的研究資料,你待會看看,分析目前的研究方向是否有改善的方法,有什麼想到的都可以提出,你的工作主要就是協助,很雜卻也很重要,這三個月是否能有重大進展都仰賴你了──現在,有什麼問題嗎?」
魏席宇低頭看向資料,稍微翻閱幾頁,眼裡相當認真,一反常態的模樣讓白岳文不禁挺直了背,口氣嚴肅些許:「怎麼了?有發現什麼狀況嗎?」
阿榮來回望見兩人的神情都十分認真,研究對於他們而言宛如心骨肉,若是出了問題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他也瞇起眼睛等待對方的回答,一時間,氣氛變得十分凝重。
「唔……新鮮的肝在生物學分類裡面到底算哪一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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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岳文,有個不太滿意的暱稱是白月光
因為擁有一張清秀的娃娃臉而成為眾腐女妄想的對(砲)象(灰)
白岳文:學長,我們還是分開吧。
魏席楓:???
白岳文:我覺得我們在一起,你是得不到幸福的。
魏席楓:你被我家的愚弟傳染愚蠢病了?
白岳文:不,學長,我是認真的!你知道你隔壁班的足球小子嗎?
魏席楓:知道,怎麼?
白岳文:女同學私底下都說,你們其實在交往,但是單箭頭,因為你愛我卻求而不得,我是你心目中的白月光,學長,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對我……
魏席楓:等等!這件事我是本人怎麼都不知道?
白岳文:然後我去跟足球小子講了,他拍桌大笑說有趣,所以不打算澄清。
魏席楓:……
白岳文:所以啊,你跟我在一起不會幸福了,女孩子只會幫你湊對,不會想跟你在一起。
魏席楓:……
白岳文:還有一件事。
魏席楓:……還有?
白岳文:那個足球小子是傳聞中的你的第五位男朋友,之前的那四個是……
魏席楓:閉嘴,我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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