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岳文左右耳朵輪流拍了兩三下，才問：「那個啊，我剛才可能耳朵塞住了，聽得不是很清楚，你再說一次？」
「教授你剛才不是說他是新鮮的肝嗎？但是我沒有聽過這個職業，是指品種嗎？可生物分類太多種的，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不懂……我說錯什麼了嗎？你們的表情好奇怪啊。」
白岳文撫著額頭，瞇起的雙眼彎出無奈的弧度，阿榮則是一臉傻掉的模樣，聰明的腦袋完全跟不上節奏。
「你還在煩惱這麼前面的話題啊……沒事沒事，忘了它吧！你博士畢業也過了蠻久的了，我一時無法習慣你跳躍很大的思考。」白岳文擺擺手：「阿榮，去做你的事情吧，魏席宇，跟我來，我帶你熟悉這裡。」
「喔、喔。」
最初滿腹埋怨的魏席宇，在開始進入工作後，倒也很快就進入狀況，一旦專注做一件事情，他就會變得異常沉默乖巧，偶爾詢問白岳文問題，然後四處走動，這裡瞧瞧那裡看看，不時從別人的背後冒出來探頭探腦，一雙眼炯炯有神。
其他人雖然覺得十分擾人，但看在白岳文的面子上，也沒有多說什麼。
心無旁鶩地工作，一天眨眼間就結束了，直到離開實驗室，他仍是意猶未盡，甚至迫不及待想要了解更多未知的事情，整個人沉浸在研究的氛圍當中，開心得不能自己。
雖然這是對社會有所貢獻的研究，但魏席宇並沒有為社會奉獻的高尚精神，他只是期待能夠撥開神秘的面紗，窺見隱藏其中的答案，至於這個答案被人拿去做什麼用途，只要不會傷害他人，其餘的，他不在乎。
原本不樂意住宿的想法，也早就被丟進某杯被燒得咕嚕咕嚕的溶液裡，化為氣體消失殆盡，甚至被白岳文領著走進宿舍時是邊走邊跳的。
「魏席宇，這裡就是你的房間，學長已經派人將你需要的用品都帶過來了。」
白岳文說著便開了門，將鑰匙交給魏席宇後開了燈。
「這裡的每個人都是單人房，這棟宿舍什麼都有，餐廳、浴室，還有娛樂設施，至於衣服有人會幫忙洗，詳細我之後一一跟你說明。在合理的範圍內，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晚點我帶你去吃飯。」
魏席宇一進房間就撲倒在床上，他實在累極了。
但，心情也很愉快。
其實，魏席宇恨不得窩在實驗室裡，他還有許多沒有解開的謎團，然而白岳文強調充足的體力和健全的身體對於研究百利無一害，因此當時間一到，白岳文立刻要求結束工作，在監督收拾用具完畢後，就將所有人都趕走了。
這一點倒是與韓修斌相似。
在忙碌過後突然變得清閒，讓他不知所措，望著掛在牆壁上的時鐘，得知距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他實在想不到可以做什麼事情。
在床上翻滾幾圈，瞥見桌上的手機，魏席宇猛地跳起來。
「對了，打電話給修斌吧！」
這支手機是魏席楓憐憫魏席宇所留下的唯一一個溫柔。畢竟，若希望他心無旁鶩認真工作，應該要把所有對外聯繫都徹底斬斷才是，但魏席楓終究還是沒有殘忍剝奪。
電話撥出去，過了幾秒就被接通。
「修斌！猜猜我是誰？」
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一會，才回：「……老闆，你在玩什麼遊戲？」
「這不是現在最流行的情趣嗎？我看電視都是這麼演的。」
電話再度陷入沉默，韓修斌估計是思考該如何過濾掉雜亂的資訊，只留下有意義的知識，避免魏席宇產生太多無謂的認知。
「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嗎？」
「……可以。」估計是放棄溝通，聽筒傳出翻閱紙張與書寫的聲音。「我一邊工作，一邊聽，你可以想到話題了再開口。」
「欸！不要啦，專心聽我說話嘛。」
深怕韓修斌投入工作後再也不搭理自己，魏席宇忙道：「我跟你說，實驗室超有趣的耶！而且超大，有好幾間房做不同的事情，那裡還有好多我之前只聽過卻沒見過的儀器，教授說那些都是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拿到錢買的。還有啊，研究的內容也很有意思喔，有好多以前沒有實驗過的化學反應，原來還有這些可能性啊，沒有碰到真的不知道。」
話匣子一旦打開了就無法停止，魏席宇拼命分享自己的所見所聞，連深入了化學專業，蹦出好幾個專有名詞也不自知。韓修斌只要偶爾應個聲，他就當作對方有聽進去，滿意地繼續說下去，若不是被打斷了，恐怕能夠講個幾天幾夜不嫌累。
待魏席宇終於停下來喘口氣，韓修斌才問道：「開心嗎？」
「超開心的！可是東西好多，一天都看不完。」
「那很好。」
剎那間，魏席宇感受到不知從何提起的微妙感覺，像是冰涼的水流淌過背脊，最後流進了心口，使之漲漲滿滿，悶得發慌。
並不是韓修斌一貫毫無波瀾的態度，也不是往常沒有差別的平淡口吻。
「還有什麼事？」
「……欸？有的，當然有的，就是……這個……」
想要傾訴的事情當然很多，例如今天工作忙不忙、晚餐吃什麼、要記得早點休息，還有，他很想念對方……等等的，但這些話突然卡在喉嚨，什麼也問不出口了，他只能發出簡單的聲音，卻都不是真正想要表達的。
只因一句的「那很好」。
很好嗎？自然是好的，能過得開心有什麼不好的呢？
但，讓他感到古怪的，就是因為這個「開心」。
「修斌……」
「嗯。」
「我們可能、可能會有很長的時間不能見面，你……你會想我嗎？」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道出這句話，似乎不只是想要確認對方的心情，而是希望證明什麼。
又或是，想要「掩飾」什麼。
若是平常，對方會任由他胡鬧，就算用冷言冷語澆滅他的熱情，也會在事後安撫。
但，那都是在他們能夠見面作為前提，現在的他們只能利用電話溝通，若對方否認，他只能拼命撒嬌討好求個安慰，可就在這時，他失去了這樣的心情與勇氣。
在經過了幾秒的沉默以後，韓修斌打破了這份寂靜。
「沒有這個必要。」
魏席宇失去了一瞬間思考的能力，所謂的「腦子一片空白」指的就是這樣的情況吧，待他的五感再次與外界有所聯繫時，喇叭已經沒有任何聲音了。
而他的食指正按在位於畫面正中央偏下方的位置，雖然現在是通訊錄，但在通話時，那裡顯示的是一個紅色的按紐。
「……咦？」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乾脆地結束兩人的通話。
另一邊，韓修斌被切斷通訊，他沒有撥回去確認魏席宇是不是手滑了，只是望著螢幕一會兒，便擱置在桌上，繼續處理未完的工作。
過了一會，電話又一次響起，但這次顯示在螢幕上的名字並不是魏席宇。
「……嗯，是我。」
韓修斌將文件闔上，才續道：「正如觀察，那個人已經出現跡象了……嗯，沒有問題，我會妥當處理……可以，如計畫行事，那麼再連絡。」
通話結束，韓修斌摘掉眼鏡，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經過短暫的休息，他呼出一口氣，張開連一絲一毫溫度都未能留住的瞳孔，帶著冰冷的神情繼續未完的工作。
==============================
最近的劇情稍微沉重一點
但是老闆終於也要開始成長了XD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