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我對探討人生並不熱衷,但或許是生來就被詛咒的命運,讓我不得不經常反思,這是否是生命給我的一項課題?讓我在心力憔悴的時候,必須分出心神取得資訊,了解並超越過去的知識,從自己與他人的經驗中找出能夠處理目前問題的最佳手段。」
男人的表情是如此得睿智迷人,瞳孔散發出比星河更加閃耀的光芒,彷彿其中濃縮無法量化的智慧,氣勢使面前的人為之震懾,似乎有瞬間忘記呼吸的方法。
然後,男人將視線從前方移開,轉而面對一旁。
「你說呢?魏席宇。」
「……啊?說什麼?」
「我在問你為什麼跟恩師吃飯也可以惹出麻煩!」
魏席楓猛力拍打桌面,尹天瞬肩膀一縮,隱隱約約看見價格絕對不斐的木桌出現一條裂痕。
「我沒有惹麻煩啊?」頭上頂著一個水桶的魏席宇覺得自己冤枉極了,一雙眼露出「你都誤會我了」的委屈。
「沒有麻煩?你當在大廳轉了好幾圈到被工作人員關愛是小事?你當站在公共場合講話不會有人聽見?你當在高級飯店奔跑不會被別人行注目禮?在一群龍頭與未來龍頭面前做這些事情,我已經可以想像這陣子會聽到多少揶揄了。」
「可是,我只是走我的講我的和跑我的,也沒有要他們這樣做啊?」魏席宇說:「而且,你不是老是說那些話就像老鼠在亂吱,你根本懶得理嗎?」
老闆我拜託您不要再頂撞您的兄長了!尹天瞬的內心依然在悲鳴,他感覺自己不斷在燃燒名為感覺的能量,只差一步說不定就能達到無我的境界。
魏席楓面無表情扔出一樣東西,只見一道閃光直面而去,魏席宇往旁邊一閃,艱險躲過。
尹天瞬不曉得該驚嘆挪移了一大步也沒有撒出水的實力,還是驚嚇已經鑲進牆壁的小刀。
其實他走錯地方了,這裡不是商業大亨的宅子,而是黑道老大的根據地吧?
尹天瞬心中的天秤漸漸往逃走倒去,可惜他還沒有展開攸關生與死的行動,放棄和愚弟溝通的魏席楓銳利的眼光投來,天秤頓時斷成兩半,攤平裝死。
「抱歉讓你看到這麼丟臉的畫面。」
「不,請不用在意。」儘管心裡十分崩潰,尹天瞬仍發揮業務的能力,心平氣和回應,表面工夫做得相當漂亮。
「感謝你將他帶回來,如果繼續放任他在外頭閒晃,肯定會惹出其他麻煩。」魏席楓說:「抱歉無法繼續接待,改日再送上謝禮。」
尹天瞬說著「客氣了」,終於可以解脫的他,打從心底感動不已。
原本,在尹天瞬把喝得醉醺醺的魏席宇送回家後,就可以打道回府,然而魏席楓來勢洶洶,立刻將人拎進門破口大罵,期間管家盡責地招待他,於是他不知不覺待到魏席楓出完氣了,把他叫進去詢問狀況。
當他走進書房的時候,魏席宇已經像枯萎的花朵,可憐兮兮地頂著大水桶罰站。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絕對不會選擇走進這個家,老管家笑得再和藹也會狠心拒絕。
魏席楓送走尹天瞬後坐回沙發,右腿放在左腿上,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說:「李氏的長子啊……那個人稱不上手段特別出色,但是跟你不同,年輕有為值得期待。」
魏席宇不能忍受自己比情敵候補矮了一截,抱怨:「哥,你什麼意思啊?」
「意思是若是韓修斌決定跳槽到李氏集團,我一點也不意外。」
「不要啊啊啊!那個電荷男不能相信,我不會讓修斌被他迷惑的。」
魏席楓面無表情,懶得理解魏席宇的腦迴路。
「總之這不是嚴重的問題,韓修斌是你的秘書,惜霦也不屬於魏氏旗下的產業,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動搖魏氏,既然如此就不必管了,他要跳槽就任由他去吧。」
「跳槽……?修斌他怎麼可能……」
「怎麼?他不是跟李氏兄妹一同參加商業聚會嗎?跳槽是遲早的事情吧?」魏席楓說得漫不經心:「人家畢竟比你有前途。」
這個評論意外的沒有打擊到魏席宇,他拼命搖頭。
「但、但是……有人跟我一樣覺得那個人不能相信。」
「誰跟你說的?」
「就是那個人啊。」
魏席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暴躁連同這口氣全數呼出後,終於冷靜下來。「叫什麼名字?是什麼時候說的?」
「名字?我記得在電視有看到,但是太久以前了,欸……你讓我想想,我再想想看……」
已經產生的裂縫,受到外力介入出現延伸的跡象,幸好,在桌子徹底裂成兩半以前,魏席宇靠不住的記憶力拯救了它。
「叫林……林……林什麼的,很有名的大叔,他昨天跟我說的。」
「林榮承老闆?你還沒有酒醒嗎?直接說是昨天約你喝酒的林先生不就行了?」魏席楓輕揉額間,拿這個說話總是抓不住重點的弟弟無可奈何。
「我忘了嘛,是你先問我名字的,我就先回想名字了啊。」魏席宇強辯完,才道:「他說,那個壞人最近一直在針對他,搶走他的好多生意,好像知道他要做什麼一樣。哥,這很奇怪對不對?我在想喔,那傢伙一定有間諜!說不定就是利用修斌偷聽好多好多的消息,怎麼可以讓修斌做這種骯髒活?太可惡了,那個壞人還說都是巧合,怎麼可能是巧合嘛!這種簡單的事情連我也知道。」
魏席楓雙手環胸,沒有回應。
「他還說,壞人家裡也有很多問題,我聽了簡直快嚇死啊!萬一修斌被麻煩纏上怎麼辦?」
魏席宇說得越來越激動,雙手拼命擺動,連水桶不知何時摔到地面也無心搭理。
「行了,我已經大致明白事情。」
好一會兒,魏席楓才出聲制止:「確實,我聽過一些風聲,李氏集團的情況不是很好,不過,這不是你應該要煩惱的,所以冷靜一點。」
「我怎麼冷靜啊?我要拯救修斌脫離苦海!」
「不要說笑話了,你要如何幫他?連韓修斌究竟有什麼打算都不曉得,難道要衝到他的面前,強硬將人拉走嗎?如果他不聽從又如何?蠻橫不講理地拴住他嗎?你只不過是看到他們走在一起就受到動搖,又怎麼會以為自己可以幫忙?」
心中最脆弱的那一部分被嚴厲的話語刺中,魏席宇胸口一疼,討人厭的畫面又浮現在腦海。
他一直沒有忘記,只是用其他事情暫時遮掩住了,等到重新憶起,才發現那個景象如此清晰,怎麼樣都抹不掉。
就算用橡皮擦拭去也會殘留痕跡,就算用立可白塗掉也不會消失,即使用電子功能刪除,也會存在記憶體的某一處,即使無法復原,依然有可能找到存在過的痕跡。
況且,他連自己的心情都還未理個清楚,要如何讓明顯有所隱瞞的韓修斌甘願道出真心話?
「我……可是我……」
「沒有可是,你給我冷靜一點,白岳文那邊我會去跟他說明,過幾天再回去,照你現在這個樣子,也只會把研究所炸掉而已。」
「……」
魏席宇的腦子像是打了許多死結,怎麼扯也扯不開,眉間皺成一團的他,茫然又無措,他只會拼命煩惱,而那個總能讓他遺忘煩惱的人卻不在他的身邊。
這時,一向擅長化解陳悶氣氛的老管家,適時進門,先將魏席宇引導至沙發上,再替兩人添上一杯茶潤喉。
老管家打掃完畢,露出溫柔的笑容,朝兩人點頭才離去。
「魏席宇。」怒氣被老管家化解的魏席楓,嘆道:「你不懂經商,所以不要白費力氣做傻事了。現在的你應該做什麼?你在什麼時候能夠派上用場?回去房裡好好想清楚,想明白了再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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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席楓簡明扼要地跟白岳文說明以後
白岳文:學長,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嚴肅)
魏席楓:什麼事?(嚴肅)
白岳文:胃藥和生髮水,你比較喜歡哪一種?(特別真誠)
魏席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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