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在嗎?」
葉紹海一大早就衝進公司,扯開嗓門的那一吼把辦公室的人都嚇得一震。有些人原本因為精神不好,趁著主管還沒抵達公司的時候,偷偷打起瞌睡,結果,被葉紹海驚嚇到差點連人帶椅子跳起來。
而雖然是主管,但也加入打起瞌睡一員的會計主管,一邊打呵欠,一邊無奈勸道:「紹海,別大吼大叫的,我們不是才分別不到一個小時嗎?怎麼,想叔叔了?」
「我這輩子唯一會想念的人只有秘書。」想念他處置老闆,葉紹海想著,腦袋往老闆辦公室撇過去,一瞧,右眼不禁抽動。「人呢?今天沒有上班?秘書也不在嗎?怎麼可能!」
「秘書有來公司,但是匆匆拿了東西就走了,發生什麼事了?」尹天瞬困惑。
「聽丁詩雲說原本談好的合約可能又要作廢了,這肯定又是老闆搞砸的,所以我過來確認情況。」
丁詩雲的職位是工廠行政,不久前,當葉紹海一踏進工廠,她便叼著一根菸,淡定地拿出單子報告「這批生產因為合約出問題,要暫時停止」。葉紹海臉色臉青,抱著差點又要犯病的精神心臟,立刻轉身離開,飆車衝向公司。
「又是老闆對吧?我早該大義滅親了,他在哪裡?我這次非得揍死他不可!」
「冷靜點冷靜點,老闆請假好幾天了,而且這次並不是他的問題。」
「你不用幫他說話了,除了他還會有誰?那傢伙就是個核爆彈,一日不處理,一日是隱患。」
葉紹海積怨已久,不論是明面上還私底下,都為了魏席宇掉過不少頭髮,面對「最令人擔憂是否年少禿頭」排行榜第一名的人,尹天瞬不知道是否應該提醒對方,「大義滅親」豈不是把對方視為親?
「紹海,真的不是老闆的錯,叔叔從來沒騙過你,你總該相信我吧?」
「那是為什麼?」
尹天瞬眼角瞄到一群等著聽八卦的員工,小聲解釋:「詳細之後再跟秘書確認吧,我聽說是對方臨時反悔。」
「搞什麼啊?白紙黑字也不認帳?」
「認這筆合約的,但挑了不少毛病,秘書說,因為最近出現不少同樣的狀況,他已經設法處理了,之後會招集主管開會。」
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葉紹海只得接受,對於又一批產品可能面臨廢棄的下場,心裡仍是相當難受,但他也沒有辦法,只是,少了可以責怪的對象,總覺得哪裡不習慣。
「剛才說,老闆請假好幾天了?你知道他上哪裡去了嗎?」
詢問老闆的私人行蹤是不妥當的行為,但葉紹海實在管不住心裡的好奇。
「我知道,因為子……姜子希詢問的時候,我正好在與秘書討論事情,秘書說,老闆在研究室裡,並且,之後會經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告訴我們不用太吃驚。」
「研究室?要大發慈悲把他矯正成正常人嗎?是哪個慈悲為懷的研究室?我立刻去捐款。」
「……這一點我就不清楚了,但秘書解釋的時候,好像蠻開心的。」
「你確定你知道秘書開心的時候是什麼表情嗎?」葉紹海瞇起雙眼,不信任的意思佈滿整張臉,這也不能責怪他,畢竟,這間公司的員工,沒有人見過秘書除了面無表情以外的臉。
尹天瞬立刻伸冤:「秘書的嘴角是彎起來的,我找不到除了開心以外的解釋,最重要的證據,是姜子希那天畫了一張彩虹。」
會計主管點頭:「啊,那張彩虹我也有見過,怎麼說呢……看得我都充滿了幹勁啊。」
三人頓時陷入沉默,韓修斌是位出色的上司,雖然嚴格但能體恤下屬,這樣深受眾人信賴的他,終於也明白如何微笑了,他們應該要感到高興才是,但為什麼同時會產生複雜的心情呢?
會計主管很快地就調整好心情了,但是抬頭一看面前的兩位小輩,仍是一副腦筋轉不過來的傻樣,似乎假設許多可能性,可就是不肯將「韓修斌微笑」與「因為魏席宇」連結在一起。
「……既然老闆不在就算了,我回工廠吧。」
「我也還有要緊的工作,先告辭了。」
在各自腦袋創造的小世界旅行一會,葉紹海和尹天瞬依然決定逃避現實,背對背朝反方向離開了,留下會計主管在原地搖頭嘆氣。
韓修斌悄悄地深吸一口氣,緩和增快的心跳。
不是害怕,也不是焦慮,是抱著期待的興奮,卻又擔心自己的準備仍然不足,一個鬆懈大意便可能導致失敗的緊張。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心情了,這麼多年以來,無論是遇到性格多麼古怪的人,他都能心平氣和地將己方的要求有條不絮地說明。
但是面前的這個男人不一樣。
魏席楓翻閱韓修斌提供的資料,由於臉色不見喜怒,過了一陣子才闔上資料。
「大致還行吧。」
這句話像是赦免一般,讓韓修斌一直繃緊的身心得以舒緩。
「雖然還有不少問題,但你畢竟比魏席宇聰明得多,馬上就能明白。」
「是。」
魏席楓擺擺手:「別這麼拘謹,拿出自信,雖然魏氏產業大,但你能將公司經營到現在也是很了不起的,我們現在是以平等的立場在談合作。」
「是……好的。」
韓修斌打從懂事開始就聽過不少關於魏席楓的事蹟,今天能夠得到對方的讚賞,說不開心是騙人的,他終於徹底放鬆下來,也有餘裕喝口茶潤喉。
「這個合作順利對我們都有益處,畢竟我已經聽膩別人說我放生弟弟,不顧血緣關係,實在太冷血無情了等等,你們則不但能擴大事業,而且也不會再被人找麻煩。」
韓修斌點點頭。
最近公司頻繁遇到客戶刻意刁難,或是原本談妥的合作忽然遭到取消,至於取消的原因,有的顧左右而言他,有的則坦白表示,是因為找到更合適的對象。
那些人不將違約金當一回事,合約說解就解,韓修斌腦筋一轉,很快的便猜到原因。
綁架他的主使者已經被逮捕,那個人是李于天與李依鈴的叔叔,他們的父親忽然因重病導致昏迷不醒,隨之而來的是雙方爭奪財產。兄妹兩人想要繼承家業,而擁有一定股利且與各股東往來密切的叔叔卻不肯放手。
為了得到股東的信任,證明自己的能力,李氏兄妹與惜霦公司合作,而在這個過程中,韓修斌因緣際會得知兄妹的目的,又碰巧發現那位叔叔與他的仇人有密切接觸,因此雙方決定做一個交易。
雖然中途被魏席宇扯了後腿,但在韓修斌的努力下總算挽回,且不幸中的大幸,是李氏兄妹很欣賞韓修斌。
「偽裝」的偷竊資料事件也是交易的一環,用意是為了使對方的注意力都放在韓修斌身上,而忽略李氏兄妹的計畫,兩人便能趁機拿出足以扳倒對方的證據行事。
事情結束後,兄妹兩人也登門表達歉意,魏席宇一個沒忍住揍了李于天一拳。
即使是在雙方同意下的合作,但韓修斌確實因此差點喪命,關於這一點,李于天也自知理虧,一聲不吭任由魏席宇出氣。
總而言之,主使者已經翻不起波浪,雇用的小混混也被處理掉,那麼唯一有可能的人,就是他的仇人了。
「不過,這個緣分不知是福是禍。」魏席楓雙手環胸的同時,右腿架在左腿上。「與你有恩怨的林老闆,他同時也是李于天叔叔的合作夥伴……不如說,利用是被利用的關係,而且,他還對我那個傻弟弟感興趣。」
林榮承,林氏企業的現任當家。
魏席楓決定收留韓修斌的時候,就知道這件事了。
當年,儘管態度讓人無語,魏席宇仍是以自己想得到的方法保護韓修斌,魏席楓也因此沒有趕走對方。兩人私下談了許多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解決負債,以避免韓修斌被討債,甚至是被捲入麻煩的問題時波及到魏席宇。
反之,韓修斌也可能被魏家波及,所以讓他接受訓練,培養至少能夠自保的能力。
在處理債務的過程中,魏席楓才得知當年韓修斌的父親會經商失敗,其中,林榮承有不少上不了檯面的舉動。
這麼多年以來,林榮承都沒有動靜,顯然不是早已忘記韓修斌的存在,就是認為對方只是小人物,不足以動手。
直到韓修斌與李氏兄妹合作,製造一場雖然沒有擴及整個商業圈,卻也不是小到無人關心的騷動。
「是的,我也是因此才會產生衝動,很抱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說著,韓修斌站起身,朝魏席楓深深一鞠躬。
「算了,我只是要你報告整件事情的經過,並不是要求你謝罪。」
從結論來看,魏席宇毫髮無傷,韓修斌卻是又被綁架監禁又被拳打腳踢,魏席楓從不認為自己是好人,但實在無法責備對方,畢竟誰都脫不了責任。
追根究底,韓修斌會做出這些事情,原因還是魏席宇。
魏席宇單純的性格雖然添了許多麻煩,但同時卻散發出溫和無害的氣質,讓人一個不自覺便將重要的事情說漏了嘴,而且還沒有自覺,就連身經百戰的老狐狸林榮承,也栽在這個上面。
林榮承原本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打算觀察他看不上眼但大哥卻很優秀的二世祖魏席宇,於是邀請對方喝酒,卻不慎透露自己想要投資的企劃。魏席宇難得記性好了一回,他回去後興高彩烈地分享這件事,讓韓修斌封在心裡的小盒子開了一個缺口,憶起一直不願意去思考的事情。
起初是沒有這個閒暇,到後來,有一個人進駐他的心。
「我只再問你一件事,你還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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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紹海:我又上線了,然後又下線了
葉紹海是個我原本想讓他發揮作用,但擬完大綱後發現他跟主線扯不上關係的角色
每次上線都是找老闆算帳然後掉頭髮,某方面來說他比連名字都沒機會出現的叔叔還慘XD
下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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