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戲弄你了，這個話題就先結束，鳳雨，待會想要去哪裡？」
「喔，我想……」
就在這時，鳳雨看向某個方向，露出驚愕。
「鳳雨？怎麼了呢？」
宵嵐轉頭看過去，卻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東西讓鳳雨變樣。
「沒有，看錯了而已啦，趕快把這些東西吃完，我可還沒玩夠喔！」
「是嗎？」宵嵐查覺到那僵硬的口氣，但並不打算戳破，優雅一笑：「不要緊，時間還早得很呢！你不需要急躁。」
「……哼。」
鳳雨低下頭，心不在焉地將食物吃完，心神已不在上面。
突然，宵嵐瞇起雙眼，捉住鳳雨的手，將他拉回現實。
「鳳雨，待會兒我們出城去。」
「為什麼？你終於打算放我走啦？」鳳雨的語氣帶著嘲諷，他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呵呵，我也想要知道呢，你這隻小狼的來歷。」
宵嵐壓低聲音：「不要作出激動的反應，冷靜一點聽我說明，有人在跟蹤我們，大概有四到五名吸血鬼，目標好像是你呢。」
「咦？」鳳雨一愣，臉色有些蒼白：「該不會是……」
「我很想問清楚這句『該不會是』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你不願意說的事情就不勉強。」宵嵐體貼地笑笑，但鳳雨覺得他言不由衷。
與其說是不願勉強，不如說只是目前不急著知道。
「乖，鎮定一點，當成是去遊玩吧！太過警戒會刺激到那些人的，只要到杳無人煙的地方自然會出現，他們並沒有強到能夠識破我的身分。」
怎麼可能不去警戒？尤其是在已經猜到了那些吸血鬼的身分的情況下。
一想到這麼快就被找到，鳳雨就止不住發抖，雖然早在被發現時就難逃一戰，即使此時是孤身一人，他也會作出與宵嵐一模一樣的決定。
他害怕的不是這些吸血鬼，而是背後的主使者。
相較於他的慌張，宵嵐從容不迫地拉著他離開城鎮，甚至開心地哼著歌。
鳳雨一邊在內心咒罵著宵嵐一點緊張感都沒有，一邊望著彼此緊緊相連的手，很奇妙的，竟然鬆了一口氣。
是因為這次不是一個人了嗎？
「嗯……好了，到這裡應該可以了。」
宵嵐停下腳步回過身，朝著四周說道：「差不多該出來了吧？跟蹤者們，特地給予各位絕佳機會，繼續躲藏就很失禮了喔。」
一瞬間，四周傳出騷動，接著，他們被數名身穿斗篷的吸血鬼團團包圍。
「人類，我們的目標是那名狼族的孩子，但既然被你發現了我們的存在就不會放過，要怨，就怨你為什麼會與咱們的目標物在一起。」
開口的是一名老者，聲音雖然沙啞，卻給人壓迫感，其他人在話落的當下集體上前一步。
鳳雨正想說話，宵嵐摀住他的嘴，以眼神示意後，將他護在身後。
「唉，的確很困擾，我怎麼料得到會引來諸位呢？只能面對現實了嗎？」
「沒錯，你就成為我們飽餐的糧食吧！」老人說著，舉起手打了個響指。
吸血鬼們高聲嘶吼著，張開利牙撲了上去。
面對這個情況，宵嵐像是不知道自己有生命安危似的，一派輕鬆地站在原地，咬破手指。
瞬間，他們的四周頓時出現以血絲構築而成的牢籠，朝吸血鬼們反擊。
老人驚愕地看著手下一個個被彈出去，渾身浴血摔倒，不敢置信地指著宵嵐：「這、這……你竟然……竟然是吸血鬼？」
「我好像從來沒有說自己不是吸血鬼喔，各位只能怨自己為何沒有查覺到。」
揚唇一笑，宵嵐解開了幻象，現出銀髮紅眸的吸血鬼原貌。
「知道我是吸血鬼後，想要放棄了嗎？老爺爺。」
「小夥子！既然你是吸血鬼，那麼應該知道這名狼族的孩子已是我主的獵物，在他身上的印記就是證據，你不應該搶走主人的東西，依照我族的規定，請你立刻交出他！」
擁住因不安而發顫的鳳雨，宵嵐搖搖頭：「可是我不願意喔，該怎麼才好呢？」
「獸族的血液是佳餚，所以你就不知恥地與我主為敵嗎？那個狼族的孩子是主人最中意的食物，即使是同族，為了我主、為了一族的榮耀，我也要殺了你。」
「哎呀呀，火氣好大呢，呵呵。」
宵嵐拿出項鍊，笑了笑：「一族的榮耀？真是個笑話，不就是爭奪食物而已，何必說得那麼高尚？很遺憾我不想被你們殺死，也許這麼做是冒犯了長輩，但還請你多多見諒。」
老人倒吸一口氣，慌張地大喊：「那個項鍊？莫非你是……快！大家快把他殺了！」
「來不及了。」
光芒一閃，巨大的鐮刀已握在宵嵐手裡，鋒利的刀刃造成騷動，鳳雨不明白他們為何如此恐慌，擁有利刃的鐮刀確實可怕，但也只是個武器而已，應該不至於讓吸血鬼不安吧？
吸血鬼們想搶在宵嵐行動以前出手，紛紛亮出自己的武器並劃破肌膚保護自己不被血籠所傷，那張大嘴露出利牙，如野獸般打算撲上來的模樣著實令人心懼。
「別擔心，他們傷不了我們的。」
摟緊鳳雨，宵嵐從容不迫地將鐮刀旋轉一圈，輕聲開口：「血啊……聽從我的呼喚。」
「殺了他啊──！」
「對這些愚昧的同族們，至上最高的敬意吧。」
揮舞鐮刀，暗褐色的力量注入血籠，下一瞬間，血籠像是有生命似地朝四周伸出利刺，貫穿所有的吸血鬼，僅僅幾秒就將他們的血液吸乾。
接著，利刺又長出數個小銳刺包住捕獲的獵物。
喀吱、喀吱，那是吃食的聲音。
血籠品嘗完吸血鬼們後便在眨眼間消失了，宵嵐悠哉地走到已嚇得跌坐在地的老人面前。
「呵呵，只剩下你了呢，怎麼辦才好？想要逃走回報你那位主人嗎？不過你輸得這麼慘，想必他是不會放過你吧，你不覺得被我殺死反而是幸運？」
「為、為什麼……他不過是食物，為什麼你要為了他……」
「你說呢？」
不待對方回答，宵嵐迅速揮下鐮刀，奪去老人的生命。
「這麼快就結束了，真是無趣呢……鳳雨？」
宵嵐回過頭，看見鳳雨跪坐在地上不斷發抖：「鳳雨，你沒事吧？他們已經死了喔。」
「不甘心……」
「嗯？」
「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鳳雨氣憤地流下淚來。
如果他能像宵嵐這麼強大，早就能夠順利報仇了，可是僅只得知有吸血鬼跟蹤，他就慌得不知所措，根本做不到宵嵐的從容。
親眼見證到宵嵐的強悍，他終於明白這個人為何總是能夠露出輕鬆自在的模樣。
因為「有這份資格」。
「我也想要變強啊！可為什麼、為什麼我總是這麼弱？為什麼啊……」
鳳雨用力敲著地面，悔恨地低吼。
為什麼他非但不能報仇，就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
沉默了些許，宵嵐開口：「鳳雨，你覺得這個世界美麗嗎？」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可是很認真……」
「我也是很認真的喔，鳳雨，這個世界如何呢？是否美麗？」
宵嵐的表情確實不像在開玩笑，鳳雨猶豫一會，點點頭。
「雖然遇到很多討厭的事情，可還是曾有過很多好事，醜陋的是做出那些討人厭的事的傢伙，跟這個世界沒有關係。」
果然如此，這個孩子，真的是相當美麗，宵嵐微微一笑，胸口再次因少年怦然心動。
「但是我無法理解，鳳雨，在這一點上我可是比不過你呢。」
鳳雨蹙起眉間，納悶不解，但宵嵐只有搖搖頭後拉起了他。
「來，我們回去吧，走得動嗎？」
「……」
被那高大的身軀攙扶著，一步一步地朝城鎮走去，鳳雨終於忍不住詢問。
「喂……你幹嘛要因為我和同族作對啊？該不會是像那個人說的，我的血特別美味？」
「哎呀，我也想知道呢。」宵嵐笑而不答。
「又來了……認真回答是會死喔？」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陽光降臨這片大地。
如鮮血一般的色彩，那是否象徵未來無可避免的毀滅命運？
在這一刻，兩人都沒有想過，只是握彼此的手，偶爾對望，在剎那間捕捉對方的眸光。
心口漾起一波漣漪，鳳雨急忙垂下頭，避開那雙眼曈傳遞的訊息。
「鳳雨，看著我。」宵嵐伸手，將鳳雨扯進懷裡，他不喜歡被這個孩子無視的感覺。
無論是那流淌著、自傲的吸血鬼之血，抑或是高傲的貴族之軀，都不會容許這種事。
「哇！你、你做什麼啊？」
「如果唯有這樣你才會正視我，我是不會客氣的呢。」宵嵐瞇起眼，在耳邊輕柔地說。
將瘦小的鳳雨鎖在懷中，宵嵐湊上前，吻住那朝思暮想的雙唇。
懷念的清新香味，無法抗拒的低低呻吟，還有忍不住顫抖的身軀，他一邊品嚐那青澀的甜美，一邊享受稚嫩地回應。
鳳雨被吻得思緒亂成一團，但宵嵐還未動用力量，鳳雨仍保有一點點理智。
「你……你這傢伙，為什麼……每次都要這麼做？這樣耍我，你覺得很好玩嗎？」鳳雨難受地喘息：「你到底……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宵嵐性感的薄唇下滑：「只有接吻，不足夠啊……」
他伸出濕熱的舌頭，舔拭著美味得令他食指大動的頸部。
好香啊……他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吸血鬼，若不是有極強的自制力，早就用尖銳的利牙刺穿了纖瘦的頸部，盡情吸食鮮血。
「想、想要我？你是想要我的血吧？既然這樣還不乾脆一點！」
「我不要，那樣就太不美麗了。」
正因為鳳雨厭惡吸血鬼，他曉得以對方的個性是不能立刻用掠奪換取注意的，而是……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的存在滲入鳳雨的內心，直至永生難忘。
揉著被吻得紅潤的嘴唇，那份不快終於弭平了些許。
也許這個孩子沒有注意到，但他就算不去使用能力，鳳雨也沒有拒絕他的吻。
這是否代表對方有一點點在意他了呢？
他要讓鳳雨煩惱、煩惱、再煩惱，一邊認為必須討厭吸血鬼，一邊又無法拒絕他的誘惑，直到願意接受他，為此用盡手段也無所謂，就算行為卑鄙，他也沒有罪惡感。
「感受我，鳳雨。」
宵嵐握起鳳雨的雙手，輕輕放在自己胸口上。
「感受我的存在，你有注意到嗎？它在跳動呢。」
「我……」
宵嵐的笑容，美得難以直視，卻又被那流露深沉意義的雙瞳捕捉，無法逃開。
低沉的聲音飽含成年的魅力，心神不自覺得被勾住。
撲通撲通，抑制不了鼓動的心跳。
太奇怪了，不該是如此的，無論宵嵐再如何俊美，依舊是個男人。
但鳳雨直愣愣地望著，那容貌、那嗓音，還有擁著抱自己的手臂，就像毒素一樣侵蝕著自身，令他變得越來越不像原本的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鳳雨變得恐慌：「不行！」
「鳳雨？」
「不行，我不能變成這樣，我不能……」
「鳳雨，冷靜一點。」抬起鳳雨的下巴，宵嵐再一次深深地親吻，堵住了狂亂。
溫暖的胸膛讓痛苦抱頭的鳳雨漸漸地冷靜下來，將自己所有的重量交付於對方。
好想……一直沉溺下去。
太可怕了，他居然產生這樣的想法，這個男人，究竟有多麼大的魅力？
「冷靜下來了嗎？」
面對宵嵐的笑容，鳳雨低下頭，那表情卻不是釋懷。
是了，一定是因為一直跟對方在一起，被那不合邏輯的行為所動搖，不知不覺忘卻對吸血鬼的憎恨與報仇的決心，也才會變得那麼奇怪。
他的傷勢已經療癒，要趕快準備離開這裡，絕對不要相信宵嵐那捉摸不定的話語。
不能繼續放縱自己，沉浸在短暫、也不曾屬於自己的安逸。
真正的失去一切是死亡，在演變成這種情況之前他一定要離開。
「鳳雨……你真是個不聽話的小狼，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撫著鳳雨的髮頂，宵嵐悠悠一嘆。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